回京城的事有了眉目,吳曉文心情明朗不少,經曆小曼的生硬冷落,對比萱萱的柔順暖心,她算是明白了,母女也是講究緣份的,八字相沖,再怎麽努力也白搭,這輩子怕是靠不了親生女,幸好她還有萱萱,俗話說得好啊,哪怕是隻小貓小狗,養大了它都會報恩,自己從小寵愛疼惜的女兒貼心貼肺的,這才叫一條心。
浩浩打來電話,說他已經把外公病情症狀告訴姐姐,姐姐答應給抓藥寄過去,估計十天半月之内沣城那邊就能收到。
吳曉文又松了口氣,總算浩浩還有點良心,可這也是自己找了他無數次,電報、電話輪番上,把他逼急了才肯開口找他姐姐。
以前浩浩雖然淡漠,對媽媽卻絕不是這樣态度,小曼回來之後他就變了,不用說,是小曼影響了他,把他帶歪了。
兒女疏遠,連青雲也不理解自己,吳曉文想一想就心浮氣躁情緒不好,再思及唐老太太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更是恨意綿綿怨氣沖天——果然禍害遺千年,當初爲了阻止自己和青雲結婚,什麽手段沒用上?連親生兒子都舍得推出家門,發落到那麽遠的偏僻窮山區,夫妻年紀不大剛結婚什麽都不懂,以至于孩子生在外頭被抱錯,究其根由,還不都是老太婆弄的?要是她不使惡,讓夫妻倆呆在京城,至于嗎?如今倒是把所有過失全推到自己頭上,心狠手辣的老女人,就不是個好東西!那麽嚴重的災病,竟然沒死,還能活回來!
都是那野丫頭多事,跟石頭裏蹦出來似的什麽都不懂,分不清親疏遠近,專幹些跟親父母作對的事兒!
唉,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啊?生出這麽個克星,吳曉文每每想着想着都能怄死自己。
兩個孩子都不在身邊,京城也就不再給生活補貼,光靠工資是養不起保姆的,吳曉文雖然不情願,但獨自一人确實也沒多少活兒,就辭了保姆,日常洗衣裳打掃衛生自己幹,吃飯問題倒是容易解決,去街上飯店就可以了。
這天吳曉文剛走出單位大院,見守門的老張頭正跟一個穿軍裝的年輕人說話,年輕軍人身姿挺拔外形俊逸,看上去跟顧少鈞差不多年紀,吳曉文不免多瞧了兩眼,心裏禁不住輕跳:怎麽,這英俊的年輕人,竟令她有種遇見故人的熟悉感覺?
老張頭看見吳曉文,笑着對年輕軍人道:“我們單位姓吳的好幾個,這是吳科長來了,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年輕軍人側轉頭,臉上露出笑容,愈顯清俊明朗:“您是吳曉文阿姨吧?我是白俊帆,白家的小帆,吳阿姨還記得我嗎?”
吳曉文微微張着嘴,驚訝地看住白俊帆:“天哪,原來是小帆!小帆你長這麽大了,我那會看着你,還隻有那麽點高!”
白俊帆走上前來和吳曉文握手,笑着道:“記得小時候過年,吳阿姨給我一個紅包,就說過‘要快長快大哦’,怎麽現在小帆長大了,吳阿姨不高興嗎?”
“高興,我當然高興!”吳曉文笑聲清脆,喜上眉梢,擡手輕拍白俊帆的肩膀:“這孩子,長得真好!猛一看我都眼花了,要不是這身軍裝,還以爲你立華叔叔來了呢!”
白俊帆了然道:“我二叔倒是真想來看您,隻是他現在太忙了——工作、家裏兩頭顧,爺爺身體才剛有點起色,還得他時常守護在旁邊,總之就是,脫不開身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二叔性格溫醇是個好脾氣,對長輩孝順又聽話,你啊,得學着點。”
吳曉文說這話時笑容微僵了一下,有點言不由衷,當年要不是白立華太過孝順聽話,兩人好好的也不至于分手。
“我會的。”白俊帆指了指停在路邊的車子,對吳曉文說道:“前天二叔給我打電話,說吳阿姨在G省省城,讓我務必過來探望一下阿姨,部隊紀律嚴,我直到今天才能出來,真是對不起!車上還有點東西帶給您,我過去拿!”
“哎呀,真是太客氣了。小帆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還買什麽東西啊?”
“二叔記得吳阿姨的喜好,特地交待我去華僑商店,一定要用心仔細挑選。我一個當兵的,本就不會買東西,更談不上挑選,隻好請了商店經理幫忙做參謀,很盡力了!吳阿姨您看看合不合意?不合的話咱們去換,可不要告給我二叔知道!”
白俊帆說這話時,那有點惶然讨好的表情,逗得吳曉文咯咯笑個不停,無比的開心歡暢,似乎又回到年輕時代,那時候的白立華,就是這般寵着她疼着她,樣樣都做到令她合心合意,不忍令她有半分遺憾!
帶着白俊帆上樓回到家裏,吳曉文殷勤地給他泡茶,削蘋果,兩人坐在沙發上說着話兒。
“我和你二叔通過電話,聽聲音倒是沒變,他也不肯跟我說實話,但這些年他去了極北邊的農場,一定吃了不少苦頭,也不知道變成什麽模樣了?”吳曉文歎息。
白俊帆安慰她:“吳阿姨放心,我前陣子回京見着了:我二叔是遭了罪,看起來有點蒼桑,面相老了些,不過身體還不錯,長年勞動鍛煉的吧,挺健壯的。”
“是嗎?那很不錯啊,能保持健康就行!”
“倒是吳阿姨您,隔了這麽多年,還是這樣年輕漂亮,就像剛昨天才剛見過您似的。我二叔要是看到,會更加安心。”
“這小子,取笑起你吳阿姨來了!”
兩人笑了一陣,白俊帆又道:“二叔回到京城就打聽了些吳阿姨的情況,知道吳阿姨有一雙可愛的兒女,他們,還沒放學嗎?”
吳曉文唇角抽了抽,歎口氣:“他們啊,都各過各的去了,不在我身邊!”
白俊帆微怔:“這是怎麽說的?兩個弟弟妹妹年紀還很小吧,他們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