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雲拉着唐浩誠往回跑:“曉文,萱萱怎麽啦?”
阿姨也從衛生間裏跑出來,張着兩手不知所措,她正在搞衛生,大洗特洗,剛才客廳裏一家人說點什麽她沒留意聽,吳曉文高八度的尖嗓子卻是把她吓着了。
唐青雲和吳曉文圍着暈倒的唐雅萱,按照醫生教的法子做急救,唐浩誠卻走到桌子旁邊,拿起電話撥了個号碼。
唐雅萱悠悠醒轉,撲進唐青雲懷裏:“爸爸,要走,就把我也帶走吧,我不要和弟弟分開!”
吳曉文紅着眼睛,傷感道:“萱萱,弟弟不聽話,你也不要媽媽了嗎?”
唐雅萱哭着:“媽媽,你和爸爸說過的,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不分開,可現在這樣,像什麽啊?我愛爸爸和弟弟,我不要分開!”
吳曉文傷心流淚,唐青雲責怪地看向唐浩誠,卻見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表情淡定,不由得怒了:“浩浩,你那是什麽态度?這是你的媽媽,你的姐姐,她們在爲你傷心,你就不能說個安慰話?你姐姐都發病了,看見沒有?”
唐浩誠點頭:“看見了,我打了急救電話,一會救護車就到!”
唐青雲、吳曉文:……
唐雅萱楞怔過後,尖叫:“不!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
去醫院是好玩的嗎?這樣儀器那樣儀器,一個接一個地上,查不出所以然,醫生們就把她關屋子裏問來問去,奇奇怪怪的問題……不要!
唐浩誠說道:“受刺激就會暈倒,說明病情很嚴重,應該去醫院好好檢查,該怎麽治就怎麽治,徹底治好!早治療早斷根,拖着隻會自己痛苦也麻煩别人!這樣也才能放心去上學,不然你要是在學校暈倒了,難道每次爸爸媽媽都要跑一趟?他們也不能安于工作,對不對?”
唐青雲、吳曉文和唐雅萱集體呆懵,無言以答。
唐雅萱無論如何不肯去醫院,唐青雲隻好把救護車打發走了。
父子倆坐在小轎車裏開往莞城,唐青雲對兒子歎息道:“浩浩,爸爸不管你在外面怎麽樣,對待自己家人,不能冷漠!”
唐浩誠有些無辜地看着父親:“我平時就這樣啊,很冷漠嗎?那要怎麽做?”
唐青雲:……
回到莞城,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别要緊事,就是身爲領導幹部,得做出一些表率,各方面應酬,與人民群衆交流接觸,開了幾個會議,大約忙了一個星期這樣,機關工作趨于穩定了,唐青雲抽個空,帶着唐浩誠從火車去了吳曉風所在的H省某縣,隻有四天時間供他們跑,所以是真正意義上的見一面,估計連話都不能多說。
跑這一趟,唐青雲也很積極,并不是隻有唐浩誠想見一見莫小曼,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啊,若不是吳曉文諸多顧慮,早就應該見面了。
唐青雲本想事先給吳曉風打個電話,但唐浩誠提醒他,吳曉風肯定會告訴吳曉文,如果他不想讓吳曉文胡思亂想焦慮不安的話,就什麽都不要做。
吳曉風和餘敏看到父子倆突然出現在他們家門口,不由得大吃一驚,吳美妮卻很高興,拉着唐浩誠的手又蹦又跳。
吳曉風夫妻是公社衛生所醫生,分得一間半屋子,都是蓋瓦砌磚的直套房,一間分兩格得有二十七八平米,又在屋前空地自己搭建廚房洗澡間,三口人住得還算寬敞,接了“莫小曼”過來,也能安置得下。
當唐青雲父子倆看到那個“莫小曼”,都靜默了好一會,唐浩誠不知道爸爸心裏怎麽想,他是有些懷疑的:唐雅萱确實不像唐家人,眼前這個小姑娘同樣不像!
反正他是沒有那種親緣的感覺。
轉念又想,或許感覺這個東西并不可信,因爲他和唐雅萱在一起時沒有過排斥,就那麽一直接受她是自己的親姐姐。
這個“莫小曼”,很讓唐浩誠失望。
容貌毀了,那張臉很醜,要讓他帶出去說這是我的姐姐,他還真沒這個勇氣。
可要真的是他親姐姐,他一樣得承認!
小姑娘看見生人,起先隻是一般局促不安,聽到唐青雲自己介紹說是莫小曼的親生父親,頓時就變得很害怕,身子抖得厲害,說話結結巴巴,再也不肯擡頭看人。
唐青雲拉着“莫小曼”坐在椅子上,好言好語安慰着,又東問西問,小姑娘卻隻是點頭或搖頭,最後竟面朝牆壁哭了,很不願意多談的樣子。
唐青雲有些難過,吳曉風打圓場說:“近鄉情怯嘛,孩子乍一看到至親,情緒有些激動,這也正常。”
唐浩誠站在一旁,皺着眉想:要是有什麽儀器和方法,可以證明血緣關系就好了!
在吳曉風家吃了一頓午飯,父子倆匆匆去趕火車,返回莞城。
火車上,唐浩誠問唐青雲:“爸爸,你覺得她像是你女兒嗎?”
唐青雲沉吟了一下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像。”
“哪裏不像?我看她的臉型倒是像你媽媽,還有那身子單單直直的,不是跟你有點像嗎?”
唐浩誠無語:“像我一樣大的,隻要不發胖,都是這樣的身材。她的臉型那叫鴨蛋臉,也比較普遍,五官雖然毀了,眼睛和嘴變形,但大緻樣貌還在,你可以跟我對比一下,哪怕神似呢?她的鼻子和眉毛并沒有受到影響,眉毛我不知道怎麽說,她是塌鼻子,我們家有塌鼻子的嗎?”
唐青雲噴出一口煙,唐浩誠嫌棄地往車窗退靠,唐青雲笑了笑,伸手拍拍兒子的臉,說道:“你知道嗎?爸爸見過一個女孩子,長得非常像我們家的人!可惜,她不是平縣……”
唐浩誠眼睛一亮:“爸爸,你說的是少鐮哥哥的妹妹吧?我也想起來了,就是她!我一眼看見她就覺得她像我!”
唐青雲吃驚地看着唐浩誠:“你說什麽?少鐮哥哥認的幹妹妹?長得像你?”
“對啊。你讓我賠禮道歉,可她還打我一巴掌呢!”唐浩誠有些委屈,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