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打擂


七彩蒼穹之下,天宮雄壯。其下的演武場上,慢慢凝聚出一道七彩色令牌。這令牌時而實質時而虛幻,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在北邊的天梯,最後一級上正趴着一道瘦小的身影,他正不屈而堅定地抵抗着來自天梯最後的考驗。此時此刻,他的渾身都沁出血珠,一滴滴自其體表滴落,甚是瘆人。

明明是意識構化的身體,卻能和真實肉身一樣,連流血都那麽逼真。

小小青身後的水無雙,秀目中開始擔心起自己來。因爲她接下來也要面對那種痛苦的折磨,要是她不能夠堅持下來,意識可能直接潰散于此。

十息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十息一到,小小青身體卻還趴在最後一級天梯,不能動彈。一路走來,他被抽調走的意識共五成。此刻的他意識早已模模糊糊,混沌一片,分不清東西南北。而他這般模糊的意識,卻是令他窺探到他靈魂深處的一些記憶。

他依稀望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偉岸如山,挺拔似嶽,他孤身站立在那裏,整片天地都欲臣服在其腳下,仿佛他就是那天地的主宰,絕世的至尊。

會是你麽?給我生命的那個人……

碎身塔中,小小青真身的眼角溢出一滴淚珠,順着秀氣稚嫩的臉龐滑落。那記憶深處的身影,勾起了他對那份最深邃、最真實、對他來說也是最虛幻的情感的渴望。日思夜想,魂牽夢萦都想遇見的那個人,會是你麽?

“吾兒…強大起來……強大起來……到那個地方來找我……找我……”斷斷續續的話語,沉毅雄厚,蘊含無上偉力,仿佛自天外飄來。小小青意識深處,一道青芒如蟄伏的古獸,此刻正緩緩蘇醒過來。

這道青芒,正是當初小小青肉身力化形時曾助他一臂之力的青芒。

“那個地方…是哪裏?”小小青意識模糊,口中喃喃自語。模糊中,他能感覺到,一道青芒散發着令他感到熟悉和心安的氣息,引領着他穿過一片蒼郁盛莽的古林。經過擎天如柱的古木,盤曲如龍的古藤後,見到奇葩異蕊,飄香芳草,靈芝火樹,秀蘭馨菊。

随後,他看見一塊方圓十丈大小澄澈清明的晶瑩“寶石”。平湖如鏡,倒影着那蒼勁蓬勃的古木,秀水無波,邊沿點綴着些芳草芬花。青芒似乎輕車熟路,小小青直覺自己的意識徒然冰涼,并且處于急速下降的狀态。

當他的意識發現已經到達湖底後,青芒如落葉般,慢慢飄落在一個古意盎然的盒子上。

嗡——

當他想觸摸那個古樸的盒子時,意識驟然一冷,周圍的畫面瞬間消失,趴倒在最後一級天梯上的身體霍地清醒過來,“那道身影,會是你麽?”他有些怅然若失,剛才發生的一切,那麽真實,又那麽虛幻。他聽到了有個偉岸的身影喚他“吾兒”,他聽到了那個聲音要他變強,還有那個地方……

他怔怔無言,一瞬間似乎是一整年。他好像經曆了很多,仿佛記憶深處的東西重新浮現在腦海中。

良久,他才反應過來。他甩甩腦袋,怅然從來都是無濟于事,與其沉溺于頹落,不如振作起來面對現實。“會有相見的一天的,那時我會一定會變強,到你說的那個地方,找到你!”

目光堅定,睛光奕奕,而今,他的目标漸漸清晰起來:強大起來,找到那個偉岸的身影!那時,他會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身世也好,霸體鎖的下落也罷,一切都會有一個結果。“現在…嗯?我能站立起來了?”

小小青不可思議地發現,天梯那些對他的考驗竟然盡數消失。“這……”小小青滿腹狐疑,“難道是那道青芒?”小小青百思不得其解。

啪嗒——

小小青的步子,踩在了演武場上,整個演武場,都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他随即觀察起這開闊的演武場來。

白玉石磚鋪成,四角是四根擎天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石刻,一角爲青色石柱,镌刻一條青色的龍;青龍對面爲白色石柱,上刻一頭威猛白虎;另兩個石柱分别爲黑色和紅色,一頭蛇龜和一隻火紅色的火鳥似欲離柱飛升。

若是一直盯着石柱,意識會不由自主的被石柱上的古獸石刻吞噬。

在演武場中央,一座四四方方的黃色擂台赫然映入眼簾。擂台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呼喚他,他提步向前。不過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心機女?”

“小…小野人…”水無雙此刻的狀态,不容樂觀。她在闖最後一階時,也許是她利用體質取巧,最後一刻她體内肆虐的考驗有整整有九種。當她總共有三成靈魂之力被抽走,特殊體質化作的水體直接破碎時,她直接吐出一大口鮮血。要不是她有一些保命手段,意識可能直接潰散于此。

“你不要和我說,你就要挂了……要我救你。”

水無雙一陣苦笑:“你也救不了我,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靈魂也被抽調去三成吧。這些被抽調的靈魂,是對我們的一種考驗,也是一種造化。”

小小青一驚,“令牌?”同時他心中還有一絲疑惑,怎麽她是三成,我就成了五成,這天梯難不成有人控制,怎麽還區别對待。

水無雙深吸裏一口氣,道:“據說,這天梯是如乾坤金剛塔的必經之路,若是沒有經過天梯,誰也無法進入塔中。因爲乾坤金剛塔所需的塔牌,隻有這天梯能制造出來。而我們被抽去的意識,沒有意外的話就是被用作令牌制造了。”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的是:如果登塔者不能拿到令牌,那麽他被奪去的靈魂之力,永遠都回不來了。

“那…我去找找看吧。要是有你的,我就幫你帶過來。”看她一副受傷很重的樣子,小小青有些不忍心,撇着嘴,滿不在乎地道。而水無雙隻是苦笑。

……

小小的個子,雖是夠不着擂台高度,不過那威猛有力的身軀富有爆發力。他腳步猛地一跺,身形移到擂台。随後隻聽見稚音如雷,音浪滾滾:守擂者,來戰吧!

轟隆——

擂台上方,飄定着一團七彩雲。此刻彩雲攪動,一個七彩漩渦如鐵鍋一般倒扣在天空。漩渦深處,一雙石頭巨腿探出,同時,一股磅礴如山的壓力滾滾而來。壓的小小青連忙是肉身力加持在身,嚴陣以待。漸漸地,那身子漸漸露出,頭也緩緩出現在小小青的視線中。

“是個大個子啊…”

石像全部露出時,在那漩渦口徒然一頓,笨重的身體仿佛卡在半空。那空洞的石像眼睛呆滞冷漠,粗壯的石大腿,富有力感的石頭手臂,仿佛一拳能打碎一座山嶽。它停滞在漩渦口,如同身形被定住一般。

“這是要…”

那石像人,在小小青驚異的目光下,身上逐漸沁出七彩光芒。七彩波動,一點點自天空席卷開來,同時,漩渦深處爆射出一道宏光,直指石像人眉心。嗡——石像人得到宏光後,仿佛得到某種靈魂一般,鈍重的軀體一下子靈活起來。

吼——

石像人發出一聲低沉的嘯吼,沉悶如雷,像錘子一般擊打着小小青的胸脯。“死大個子,大塊頭!”小小青撓着胸口,舒緩着胸中那種悶痛。

咚——

石像人驟然一跳,自半空如隕石般墜落。這種方式,讓小小青覺得有些眼熟。“怎麽有些像我呢……”他心裏這麽一嘀咕,手中卻是不慢。五指驟然并攏,霍然成拳。身子猛地一低,收手出拳,帶着一股猛獸朝天吼嘯的勢子,對着隕石轟去。

拳威猛烈,肉身力加持過的拳頭,如孤崖之上的烈虎威龍,嘶吼着,咆哮着。轟的一聲,小小青的拳頭和石像人的粗壯腿碰撞在了一起。擂台上頓時掀起了一股無匹的勁氣,席卷向整個演武場。

小小青立身處,白玉石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光線。細看的話便會發現,那是無數符文在閃爍,一股又一股力道被吸收化解。

轟——

小小青後退數十步,同時,石像人靈活的在空中翻滾了幾下身子後,安然落地。“這這這…”小小青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剛才交手中他已經是能感受到,石像人的動作中有幾分自己的影子。

石像人在原地自我擺動這臂膀,那種樣子,小小青怎麽看都覺得在哪裏見過。

吼——石像人石臂往胸膛猛地一錘,邁着闊步,隻見到石像如一頭人立而起的黑熊,嘶吼着奔向小小青。

小小青的那兩顆黑寶石眸光一亮,全身的肉身力彙聚在雙腳和雙手,他要和眼前的大個子肉搏。一個箭步如飛,一個勢頭勁猛,一下子便膠着在了一起。小小青肉身無雙,那意識構化的肉身也是将他那變态肉身構化了出來,他出起手來迅捷如電,力道十足,仿佛一頭人形的太古魔猿幼崽。

石像人沒有感覺,石塊構成的身體,防禦力自然不在話下。而那笨重的軀體出拳掃腿竟然如靈猴一般,甚至,有點行雲流水的味道在裏面,幾次都讓小小青吃虧。

嘭——

石像人又是一記掃腿,小小青猛地跺腳,靈活的閃開。同時身形躍到到半空,鞭腿抽向那西瓜似的頭。石像人粗臂冷不防的一晃,小小青直接在空中被抽飛。

“這動作,和貔熊小弟如出一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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