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也漸漸接近中旬,天氣終于不像之前那樣炎熱。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秋風送爽。
距離a市高中聯盟賽總決賽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雙方球隊都在做一系列的訓練和部署。
期中考剛過,學校也知道這些孩子打進決賽,這無疑是讓明年招生時更有說服力和學生家長多一方面的選擇。
所以也支持他們這一禮拜自由安排,但訓練必須以校方教練的命令爲準。
夏山虎對他們做了一系列标準化的訓練安排。
上午就是身體和戰術的訓練,有些球隊會讓球員呆在健身房進行一些力量訓練,在下午就是全隊進行戰術的練習。這裏的戰術都是跟下一場比賽的策略有關,完全需要教練在這個時間裏把他的意圖和比賽策略告訴大家。
夏山虎利用了戰術訓練課在練習應對恒河控球和壓迫,通過在場地内豎立一些标志杆來切割場地空間,讓球員熟悉比賽時應該所處的位置。通常來說,下午的這堂訓練課就是下場比賽的基礎戰術練習。
次日的上午,球隊要做一些定位球戰術的訓練,包括針對對手的錄像分析,有些會隻針對進攻或者防守,有一些是針對定位球的攻防。分析師和教練都會在之前就準備好,通過這個時間布置一些定位球的戰術。在周三下午就是加量的戰術模拟實戰比賽。在周中安排一場強度稍微大點的訓練課,有助于球員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态和體能。
他們第一次覺得教練如此正規。
而他們也第一次接受這樣正規的訓練,比較以前時間有限,學校又壓着,所以夏山虎很難有這樣系統性的訓練,這下好了,總決賽。
立誠打開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局面,校方不得不出面支持,這才讓他有充分的時間來調整和訓練這樣一支隊伍。
隻有經過系統性的訓練,他們才能在對抗中自如地發揮實力,接受來自一貫系統性訓練的恒河隊的進攻。
訓練時的晚上,夏山虎将他們集中在休息室裏,播放今天訓練的視頻,讓他們清楚地看出哪個地方有漏洞及破綻,從而更加去完善陣型和隊友之間的默契度。
然後是個人體能訓練和肌肉訓練。
模拟對抗和任意球、定位球的訓練,夏山虎前面四天所要做的,就是讓立誠隊的這些人熟悉這套打法和磨合打法中的默契度。
第五天,也是他們訓練的最後第二天。
立誠首發大名單的抉擇。
4-2-3-1攻防陣型。
這個陣型也是一個典型的“四攻六防”,其中2-3最重要,也就是中場球員技術要過硬,4後衛依舊是純粹的普通防守,兩後腰主要遏制中路以及斷球後的組織,也就是準确把球交到前場,單鋒位則完全擔任中路進攻,而3則爲整個隊伍最重要的部分,跑位要積極,拼搶要主動,前插要果斷,有機會就要向前直塞打對方身後,這樣就比較容易進球,當然這對鋒位球員速度的要求非常苛刻。
夏山虎也知道這套戰術的默契度要求十分高,所以在前面幾天都一直要求他們多磨練多配合。
第六天的時候,夏山虎就已經沒什麽好教他們的了,隻是讓他們做基本的訓練和體能上的訓練而已,其他的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發揮了。
他也很意外,自己能再次帶着球隊走到了決賽殿堂,他甚至在懷疑這是不是就是他南柯一夢。
他雙手負在身後,靜靜地看着綠茵場上的孩子,臉上僵硬地露出一個笑容。
秋風吹過夏山虎,他眉頭一緊,一手撫在胸口上,揪心的疼痛感讓他無力站着,他的身子漸漸地軟倒在地上,頭上冒着雨點大的汗珠。
“教練!”歐陽擎峰看見這一幕後,丢下足球趕緊跑了過去。
“教練!”其他人聽見歐陽擎峰的叫喚,也紛紛跟了過去。
“藥!”夏山虎艱難地指着口袋裏的藥品,歐陽擎峰将藥品拿了出來,夏山虎勉強打開吃了一顆。
“快叫救護車!”王石立馬叫人打電話聯系醫院。
“教練,你沒事吧?”
“教練你怎麽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夏山虎怎麽了的時候,焦急地問道。
隻有歐陽擎峰知道怎麽回事,他想開口說明,但卻被夏山虎拉住了。
吃了藥,夏山虎的臉色明顯變好了許多,“我沒事,人老了,這幾天太累了所以有些低血糖罷了。”
聽到夏山虎這麽一說,所有人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吓死我了,我還以爲教練你怎麽了,準備丢下我們了呢!”姜達說道。
“呸,你個烏鴉嘴!”阿路吐槽了他一聲。
“就是,教練身子好着呢!”狐狸也湊過來說了一句,“不過教練,你剛才真的吓到我們了,看你頭冒冷汗的時候,我們真的以爲你出事了呢?”
“沒事了,大家都去訓練吧。我扶教練去休息室等救護車吧,你們就别圍在這裏了!”歐陽擎峰揮了揮手,打發他們。
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
“沒有什麽要說的嗎?”夏山虎看得出歐陽擎峰有話卻一直不開口。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的!”歐陽擎峰說道。
“這個時候我不可以離開。”夏山虎目光很堅定,在歐陽擎峰的攙扶下,走進了休息室,“明天晚上你們就比賽了,總決賽啊,那是我做夢都沒有想過的比賽,我要看見你們在那片綠茵上馳騁,帶着我的夢想,翺翔在那片綠茵之上!”
歐陽擎峰臉色并不是很好,“你也知道明天我們決賽了,你現在也沒什麽好教我們的了,不是嗎?”
“那又怎麽樣?”
“既然你現在教不了我們,戰術我們也配合得差不多了,你完全可以離開了。”歐陽擎峰說話十分直接。
“哼。”夏山虎目光有些冷俊,“你這是趕我走?”
“你說呢?”
“我是不會離開的,在你們沒有奪冠前,我不會死的。”夏山虎有些生氣。
歐陽擎峰十分不知道這光頭佬爲何如此固執,但還是好聲好氣地說道,“教練,要不然這樣,明天我讓西門欣月把比賽視頻全程錄下,然後你安心做手術,等手術完後,你再看我們的比賽視頻,這樣可以吧!”
“不行!”
“那你又要怎麽樣啊?”歐陽擎峰實在是着急了。
“我一定要在現場,明天的比賽沒有那麽簡單!”夏山虎若有顧慮,“不要以爲你們現在很厲害了,就算加上我這套戰術,也未必能赢的了恒河隊。所以我必須在場邊現場觀看,臨時做出一些調整。”
“那這樣,你住在醫院裏休息,遠程遙控我們可以嗎?”這是歐陽擎峰唯一能妥協地辦法了。
但卻直接被夏山虎拒絕了,“不可能!”
“這個不可以,那個不可能,死光頭佬,你以爲你是神仙啊,你的身體根本支持不了那麽久你知道嗎?明天就最後一場了,爲什麽你還如此固執?”
“我固執。你也知道明天就是最後一場了,你知道嗎?我執教二十年來,從來沒有一支隊伍像你們這樣,殺到冠軍決賽,你也說明天是最後一場了,我這身體我自己知道,也許明天就是我在世看到的最後一場球賽了,你連這個權利都要剝奪我嗎?”
“誰說這是你看的最後一場比賽?你去治療,手術後不還有的是機會?”
“人生在世,如果連活着的時候都要被死亡支配,那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夏山虎有些消極,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誰知道我明天會不會就死在手術台上,如果死了,如果死了,死了…我…我就看不到,看不到你們了,看不到你們在綠茵上奔跑,看不到你們奪冠,看不到你們捧着獎杯,我也好想我心髒沒事,可以在場邊看你們踢球,可是我好怕,好怕一上了手術台,我就出不來了,我看不到你們高興的那一刻,我也好難過,我舍不得你們……我舍不得這裏啊,我……”
夏山虎老淚縱橫,鼻涕眼淚已經混成了一塊。
而歐陽擎峰強忍着眼淚落下,試圖不去看夏山虎但卻好想蹲下來抱住這個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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