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相如的到來,讓趙興忘記正在洗腳,直接光着腳丫子,一路飛奔着沖出了晉陽宮,拉着蔺相如的手,跳着腳不知道該說什麽。
蔺相如納悶,這個唐候怎麽如此不穩健,面對客人,竟然不住跳腳?低頭看去,卻是趙興光着腳丫子,正好站在一塊冰上。
當時蔺相如的眼淚就下來了,咕咚一聲給趙興跪倒,直接高呼:“君上——”
趙興立刻一把拉起:“别跪,大冬天的,地上涼,别凍壞了胳膊腿。”
結果蔺相如更加感動,大冬天的,君上不是擔心他自己凍壞了腳,卻擔心臣子施禮凍壞了胳膊腿,這是多麽仁德的君上啊。
拉着蔺相如進了自己的寝宮,趙興一下跳上床,鑽到了被窩裏,哆哆嗦嗦的大喊大叫:“快上火鍋美酒,我要與先生歡飲談心。”根本就沒有君上的拿捏架子,這更讓蔺相如感動。
三次感動之後,蔺相如真心的成爲了趙興的忠臣。
吃着火鍋聊着天,蔺相如将趙國朝堂決斷,毫不保留的和盤向趙興禀報了,作爲自己效忠趙興的投名狀。
面對這樣的消息,趙興直接燙了自己的舌頭:“趙何真的小,但一項以勇武自诩的趙豹,一項以睿智自诩的李兌,難道傻了嗎?能在這個時候,想出這麽自殺的方式,我真的佩服了他們的腦洞啊。”
蔺相如微笑着道:“敵人的愚蠢,不正是我們大唐所需嗎?自己作死,最終會惹的天怒人怨,那麽君上未來囊括整個趙國,豈不更加能獲得人心嗎,如此,當爲君上賀啊。”
想一想即将的二十萬趙國男兒被白起坑殺,趙興還是心有不忍:“雖然如此,但進兵上黨的二十萬趙人,将再也回不到家鄉與父母妻兒相聚? 總是讓人心酸啊。”
蔺相如輕輕搖頭:“戰争哪能不死人?若二十萬趙軍不死在秦軍之手? 便會成爲我們的大敵,若這二十萬趙人加入到太行沿線守禦? 又不知道我們大唐多少将士魂歸天際? 那決對不是二十萬啊。”
趙興和蔺相如唏噓一陣之後,蔺相如規勸道:“與其敵人哭? 也不能讓我們的将士哭,因爲我們的将士? 還有其他諸侯需要征伐呢。”
趙興點點頭? 然後詢問:“那面對這樣的局勢,我們該如何做呢?”
這就是趙興在考教蔺相如。
蔺相如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停止進攻,收縮防線? 減緩趙國的壓力? 讓他們放心的去進攻秦國。”
趙興再問:“若是趙國打敗了秦國呢?”
蔺相如堅定的搖頭:“這絕無可能。”
“爲什麽?”
蔺相如胸有成竹的回答:“趙國所謂的20萬大軍,不再是原先那種職業的甲士,爲了應付戰局,他們不得不再一次恢複到征召制度。原先的趙國人無敵于天下,但現在卻不是了。因爲當初您在趙國推行的胡服騎射制度? 打造出了一隻橫掃天下的職業大軍,爲了供養這些大軍? 在您斷了他四通關的錢糧補貼之後,趙國就需要農民們工作來供養這支燒錢的隊伍。所以? 經過這五六年的時間,原先那些出則能戰? 入則能做的兵民? 都成了專業的農民。他們再也沒有了當年錘煉出來的戰鬥熱情? 更生疏了當年的戰争技巧,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衆的農民。用一群烏合之衆的農民,去對陣身經百戰的秦軍虎狼,即便再多,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
趙興點頭稱對。
“而現在趙國根本就沒有名将,一個平原君趙勝,還多少能算上一個吧。但可惜,當我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平原君眼中的那種絕望,看到了對趙豹李兌等人的厭惡,看到了他對趙何的失望放棄。從這麽多的表情上,我敢斷定,在我出走唐國的時候,平原軍也一定會出走他國。然後以暴躁的趙豹帶軍,根本就不能和天下聞名的大将白起對抗。”
趙興再次點頭稱是。
“而最關鍵的是,趙國已經沒有糧食了。現在的趙國,不過是回光返照的垂死掙紮,滅國已經是眼前的事情了。”
“那如果他們通過4通關夠買呢?”
蔺相如坦然道:“現在天下統一已經是大勢所趨,而各國都在爲了自保而積極準備,儲備糧食已經是天下最大的事情,難道君上沒有得到4通關的報告?現在四通關,所有能吃的東西,即便是你手拖着黃金高價購買,都沒有人出賣了。”
“那如果他們向其他國家借糧呢?”趙興提出了這個問題。
蔺相如再次一笑:“趙國向齊國借糧,因爲齊國對趙國當初幫助燕國複國,産生的仇恨還沒有消除,他們巴不得對趙國下手呢。而魏國韓國,懼怕秦國的報複,根本就不敢引火燒身,給秦國以攻打自己的借口。燕國的國君雖然是您和趙武靈王扶立的,但有恩于他的您和趙武靈王已經不在趙國了,燕國本來就是秦國的外甥,怎麽能去幫助趙國呢?”
趙興就舒服而惋惜的感歎:“原先已經躍居天下第一的趙國,怎麽隻僅僅幾年的時間,就淪落到了這種内交外困的局面呢。”
蔺相如嗤笑一聲:“兄弟相殺,不義;殺父上位,不仁,國君無能,宵小跋扈,這樣的國家怎麽不讓人唾棄?趙國已經離着滅亡不遠了,不管他們怎麽樣的垂死掙紮,都再難以改變他們得結局了,就在明年春天,趙國的土地就将成爲大唐的版圖一部分啦。”
趙興突然問了一句:“若趙國由先生爲相,還能重新振興嗎?”
蔺相如沉思一陣,還是輕輕搖頭:“獨力難支,天命難違,事不可成啊。”
趙興總算是松了口氣。
趙興不得不佩服蔺相如的口才和堅韌謙虛的性格,在相談半日之後,趙興斷言,蔺相如做國相其實是不合格的,當時是趙國沒人才,才用了蔺相如。
但作爲一個外交家,勇且智,舌辯之能,天下沒有比蔺相如再合适不過的了。而現在,大唐的禮部尚書趙晃,已經年邁,奔波各國已經不能勝任,自己正爲此接替人選發愁呢,結果這天上就掉下一個來。
當時趙興鄭重拜蔺相如爲大唐禮部尚書,封千戶。
一時間,大唐真的是人才濟濟,一統天下已經在人才和制度上,做足了裝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