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燕趙戰争,燕國征募了二十萬燕人參與,在濁鹿攻城戰中,前後兩個月,燕軍損失了四萬多,而勺粱之戰十萬五萬大軍,戰死四萬多,俘虜了十一萬。
這是趙國最大的戰争收入。至于那兩千輛戰車,對于趙軍來說,不算是什麽了,隻能拖回去給農人做拉土或者莊稼的工具了。
不過,對于趙興來說,還有一筆收入,那就是燕人十幾萬的青銅铠甲和兵器,在他眼裏,融化了,就都是叮當作響的錢啊。
在趙雍按照紳士的規矩,後來釋放燕國卒長以上的将校之後,趙興依依不舍的送這上千将校出營,還一再的和他們商量:“我用我的銀甲,換大家的青銅铠甲,這是多麽合算的一筆買賣啊,你們穿着我銀光閃閃的盔甲回都,那将多麽榮耀?”
趙興所謂的銀甲,就是他的鍍錫的鐵甲,外觀看着的确是威武的狠,其實,防禦上,也比青銅甲來的好。爲此,趙興還特意的拿出了一件青銅甲和自己的鍍錫甲做了抗打擊對比,結果當然是趙興的鍍錫甲完勝了。
戰敗投降和接受投降,都不是一件羞辱都事,但你剝奪人家的铠甲和武器,那就是對投降者的羞辱。
但趙興實在是舍不得這些将士身上的銅盔銅甲,那都是自己未來的錢啊,他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錢被别人就那麽穿走呢?
但是,有礙于這個時代的規矩,他不能剝下這些投降将士身上的盔甲,所以,他隻能請求人家跟自己換,雖然付出了成本,但趙興還是認爲自己會大賺一筆的。
爲此,趙興不得不放下勝利者的身段,談判,請求,乃至哀求大家完成這筆交易。
看到爲錢不要臉的老師這樣的表現,趙雍不得不捂着臉,派人将趙興拉回來,因爲,戰後的善後還需要和老師商量呢。
一面被拉着往回走,趙興還戀戀不舍的回頭對那些将校大聲的規勸:“這樣的交換是合适的,大家考慮考慮,再考慮考慮,不成,我再送你們一把鋼劍,那可是天下難尋的真的至寶啊——”聲音漸行漸遠。
“我們殲滅了燕軍二十萬主力,讓燕國的軍事實力大大的虛弱,估計沒有五到十年,燕國是緩不過這口氣了。”趙雍對趙興驕傲的道。
“我認爲我的指導思想實現了。”趙興當仁不讓的提醒,這是我的指導思想的勝利。
“而婁煩人搜刮的手段太娴熟了,現在燕都周圍,燕國最富庶的地區,已經達到了想找一根草,都成爲了一種奢侈野望的程度了。”許傑這時候才真正看到婁煩的搜刮能力。
婁煩王就長歎一聲:“是貧窮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在你們的眼裏,一個笨重而不值錢的磨盤根本不值一提,但在我們連塊石頭都難看到的地方,那就是無價之寶,那就是繼續生存下去的好東西啊。”
“北方苦寒,寡人也感同身受,也體會了大王你的苦衷。這次的繳獲裏,寡人盡量的多賞賜給你些,讓你和你的子民的日子能好過些。”趙雍語氣親和的對婁底承諾着。
由于上次趙興在中間和稀泥,讓趙雍對婁煩人的感觀發生了變化。所以,這是整個周朝建國以來,第一次,也是第一個和胡人的王這麽平等對坐的。說話的語氣也不再是官方的,高高在上的辭令,而接近于盟友朋友。
而這次婁煩出兵五萬,對這場燕趙對勺粱之戰的勝利,是有大作用的。他不但借道給趙興,出其不意的讓趙軍沖到了燕都城下,讓燕君和他的群臣徹底的亂了陣腳,爲此昏招疊出;更在勺粱決戰的時候,阻擋住了燕軍不多的想要增援的軍隊,讓整個戰役僅僅一日就結束了。這些可謂功不可沒,獲得整個戰役的繳獲的分配權力是理所應當的。
在趙興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趙雍和帶來的臣子們沒有怎麽反對。在他們看來,上次婁底派出使節,帶去牛羊到濁鹿軍前,就是婁底對趙國納貢,婁底就已經是趙國的附庸了。給跟随參戰的附庸國以平等的戰利品分配,這是宗主國該表現的寬容和貴族風度。
“這次派使節去燕都責問燕王哙的不禮之後,我們戰勝了。寡人該不該按照規矩和他築壇會盟,然後向燕國索取戰敗國的征稅呢?”趙雍向趙興請教。
趙興果斷的搖頭:“規矩雖然如此,但這個規矩卻不适合于現在。”
“請興君分析。”緊趕慢趕過來的禮部尚書謹慎的稱呼,謹慎的詢問。
趙興道:“第一,這次是燕人首先挑起的戰争,我們向他們派使節責問,是應該的。但目的不是和他沒完沒了。我們勝利了,就應該見好就收,再打下去,看着我們都能趁勢滅國,但我們不能那麽做。因爲我們把他們逼急了,他們狗急跳牆,我們就會陷入沒完沒了的消耗戰裏。這不符合我們趙國的利益。”
趙雍和他的臣子們就一皺眉,因爲他們實在不習慣趙興動不動就拿利益說事。大家都是君子,是紳士貴族,貴族怎麽能把利益總是次果果的挂在嘴邊呢?挂在嘴邊的,應該是周禮,是大義,是天下大道。雖然,趙興說的對,但裝也必須裝。
“隻要我們向天下宣布了燕國的不仁和不講道理,我們占據道義的制高點。然後我們撤兵,就會讓天下的諸侯看到我們的仁德寬容,就會看到我們守禮,這會讓君上獲得巨大的好名聲。現在君上還年輕,還沒有得到其他諸侯真正的尊重。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讓君上獲取諸侯的認可和尊重,才是第一重要的,這也再次附和我們的利益。”
禮部尚書深有同感,自己爲趙國奔走在各個諸侯之間,深深的感受到因爲國君的年輕而被輕視的痛苦:“興君說的對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在不損失我們的利益的時候,做些寬容讓步,這是必須的。”
“而君上最好也不必和燕王哙見,因爲那是對燕王的一種羞辱,我們沒有必要打擊燕王的自尊心,那會讓他的思維改變的。改變了思維,讓我們不了解,對我們沒有好處的。”
趙雍想了下,最終心有不甘的恨恨道:“當初他那麽的羞辱我,我卻不能羞辱回去,真的不甘啊。但老師說的對,那就按照老師說的辦吧。”
“那麽太後那裏該如何處置呢?”禮部尚書繼續問:“趙太後畢竟是我們趙國的太後,是君上的母親,君上應以孝道之名奉回啊。”
趙雍一想老媽對自己那麽樣子,就氣呼呼的閉口不語了。
“古語雲,子不嫌母醜,母親雖然做錯了,哪裏有兒子記恨的權力呢?先有鄭莊公掘地見母,我們的國君就應該三請太後回家。趙太後是趙國的太後,總是在燕國,對君上的名聲不好,爲了表示國君對太後對孝敬,請國君帶兵,是帶兵,去燕國國都郊外迎接太後歸國。”
禮部尚書就苦笑:“帶兵去燕國國都郊迎,趙太後要是敢出來才怪呢。”其實,在坐的所有人,是都不希望趙太後再回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