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休整,将士們的體力和精神狀态再次達到了巅峰。濁鹿城頭出現了趙王的王旗大禱,軍都對面,增加的趙軍在拓寬平整道路,一隊隊的趙軍開進了對面的關隘裏,數目明顯已經超過了防守需要,一場進攻已經明顯的迫在眉睫了。
兩個地方的守将将戰況通道到燕王哙到案頭,讓燕王哙簡直暴怒無比。這還反了天啦,我爲維護聖人德行,教訓你這個忤逆之子,你不乖乖的跑來請罪,你竟然敢直接下了戰書。這是什麽,這是不孝而無德。
讓子之趕到驚恐無比,因爲子之的目的,他現在看到了危機。
而趙太後也羞愧無比,這時候想起當年趙興說給自己的,爲兒子好,當爲他考慮長久。自己怎麽做出這麽糊塗的事情來呢?一旦趙雍兵臨薊下,自己何以面目對兒子?而自己的糊塗也給自己的侄子帶來了災難,讓自己如何面對地下的父母和兄長?
但不管是暴怒也好,恐懼也罷,事情已經走到了這步,那就必須應對吧。否則燕國将大事不好啊。
濁鹿不能撤,必須給我頂住,不能讓趙國主力,那個趙雍小子進入燕國。那不是戰勝失敗的問題,那是面子問題。本來自己應該去趙國興師問罪,結果卻被人家堵到家門理論,這就成了國際笑話了。
而秦開,卻已經有了退兵的請求,這就是猶豫。做爲主帥産生了猶豫,那就是災難。撤換,換上意志堅決的騎捷。讓秦開回家抱孩子去。
不過這倒是爲燕國保存了一個名将,也算是錯中有對吧。
然後再次征兵,增援軍都,擋住北面的敵人。至于如此,國都空虛了,沒有關系,禦敵于國門之外,是最好的守衛。
交割軍權,秦開最終還是不由自主的對騎捷建議:“其實,隻要留一萬軍,守住浦徑口,就可讓趙人百萬大家不能寸進。而将剩餘将士撤回國内,一來修養,二來随時可應付突發,這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啊。”
騎捷當然不能同意,因爲撤換秦開,就已經足以表明了王上的想法,那就是在國門,擋住趙人。
自己是絕對不能違背王上的意志的。然後傲然搖頭:“雖然将軍之法穩妥,但卻沒有銳氣,就是暮氣沉沉。而爲了避免你說的那種突發事情的出現,一味的被動接受,更不是用兵之道。我将進攻,對這裏發動全面的進攻,生擒趙雍小兒,如此,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秦開搖頭:“當初隻有代郡生疏之兵時候,我主張全力進攻,但将軍不同意,現在十萬趙國老兵已經占據濁鹿,怎麽能夠攻取呢?這不是癡心妄想嗎。”
騎捷憤恨的道:“我要全力進攻,做擒賊擒王之法,你已經不是前軍主帥了,這裏我做主。”然後一點情面都不給的吩咐親兵:“請老将軍出營回都。”
一群狐假虎威的虎狼,立刻連推帶搡的将秦開趕出了軍營。在一個親兵将一卷行李丢在他的腳下,關上了軍營大門後,秦開最後看了一眼亂哄哄的巨大軍營,長歎一聲,艱難的撿起行李,爬上了自己的戰車。最後看一眼燕軍軍營:“我看到的不是軍營,而是一片墓地啊。”然後黯然神傷的回都,閉門不出了。
趙興騎在戰馬上,和樂毅并肩而行,帶着代郡兩萬将士,趙國補充的一萬鐵騎,一路急匆匆北進。
尹起老将軍沒有來,因爲他要在趙興不在的時候,挑起内閣的擔子。
“婁煩王你的好安達婁底已經傳過話來,請求随軍,幫助你這個好安達。”許傑彙報。
許傑現在很嘚瑟,他是坐在他那輕便的四輪馬車随軍的。
其實,四輪馬車在四匹健馬的拖拽下,在這平坦廣袤的草原上奔馳,是絕對不輸于飛馳的戰馬的。許傑正好可以在車中處理情報文牍。
趙興也可以這樣享受的,但趙興認爲自己更應該表現出和将士們同甘共苦的形象,以鼓舞士氣。
“我的好安達這是要跟着撿便宜啊。”趙興對許傑的通報,感慨着,倒出了婁底的私心。
樂毅想了一下,趕緊建議:“哥哥當同意婁底的要求。”
“爲什麽?這次的戰功繳獲,我準備獨吞的。因爲,這次的戰争,我們代郡損失太大了,我需要彌補。國君來,已經要分一杯羹走了,婁底再來,又會分一杯。這左一杯右一杯的,剩下的就不多啦。”
樂毅鄭重的解釋:“哥哥的心我理解,嫂子在我帶兵出來的時候也一再叮囑,劃拉物資繳獲,否則她要破産啦。”
趙興深有同感:“府庫的支出已經枯竭了,現在全靠我的體己錢支撐,我和你嫂子算計過,我們支持不了多久啦。”
“那是家事,做爲趙國的臣子,代郡的封君,哥哥應該以國事爲重啊。”
這樣的提醒,讓趙興總算再次找到了當初的初衷。
“是啊,我當初的初衷已經被時間和地位的改變改變了,爲此我感覺到很悲哀。”然後看着自己的弟弟“那你說,我答應婁底的要求,我們會得到什麽。”
婁煩是中原人的噩夢,最少是苦難,但自從趙興和婁底王成爲好安達之後,趙國的疆界和胡人之一的婁底,成爲最幸福和平的邊界。
一面走馬一面道:“我希望我們的代郡是這樣的,我和邊界胡人成爲牢不可破的朋友,讓我們的友誼萬年長青。但是我需要你,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警惕,你不要以爲我在腹黑,其實腹黑這個東西,隻交朋友和爲人處事的根本道理。好像你剛才說的,你不還是拿人當槍使嗎?原則上,我的好兄弟就是你的好兄弟,但你剛剛說的話,我卻沒有一點點感覺到你的誠意。”
樂毅爲之羞愧。
“算了算了,羞愧什麽?你隻要記住一個界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麽你還羞愧什麽呢?”
被這樣教導之後,樂毅立刻就釋然了,心情也就解放了:“我的意思是這樣,這一次我們要去燕國,總的戰役目标就是削弱燕國的戰争實力,削弱他們的國力,但是在這期間,我認爲不能夠将矛盾和仇恨拉到我們代郡來,讓燕國人報複我們,那麽怎麽辦呢?”
趙興就停住了戰馬,和樂毅對視了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糜爛他,削弱他,然後我們不能拉仇恨。”
讓燕國被糜爛荼毒是仇恨,直接面對婁煩人,那不好嗎?”樂毅做爲一個名将,但這時候,趙興發現,他還是一個腹黑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