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臉腫的趙興徹底的放棄了紳士貴族的風度,因爲在無數的紳士和貴族老爺們的拳腳中,他終于明白,高貴的血統,高貴的出身,其實是不能保證在這個朝堂上的安全的。
利益,在利益面前,最低賤的人,也可以将他們的拳頭和大腳,擊打向最高貴的血統的貴族。
而在低賤的家夥們的利益被高貴者踐踏的時候,低賤者也會毫不客氣的将高貴者押向祭壇,砍下他的腦袋,就比如路易十六,比如後世那個真正改變幾千年曆史性質的泥腿子們,最終讓高貴血統的人,成爲被泥腿子踐踏在腳下的泥土。
在後來他向許傑,這個世界最好的逗逼和朋友,說當時自己這樣的感受的時候,許傑笑的都快喘不過氣來的詢問:“在拳腳相加的時候,你有時間想這些嗎?”
于是,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趙興,對一樣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許傑,氣喘籲籲的道:“當一個人,神遊物外的時候,他的腦海是清明的,清明的在瞬間,思考的是一萬年都沒有時間思考的問題。”
然後兩個最忠誠的朋友含笑一笑,合上了他們的眼睛,成爲千古佳話的一段曆史。
當然,這都是胡說八道,因爲趙興在幾百個拳頭大腳的打擊下,他不想再保持自己的貴族風度了,因爲别人已經不把自己這個上古貴族當個屁了,那自己就必須展現自己的拳頭,來維護自己貴族的尊嚴。
于是,一拳,打倒一個老頭,再一拳,幹翻一個年輕人。然後毫不猶豫的一腳,将一個曾經在宴飲中,自己尊稱爲長輩的家夥,打的滿地找牙。再一個虎撲,将一個幹瘦的家夥差點弄沒氣,然後再一腳踹向一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裏的家夥,當時那個家夥大吼:“是我,我是肥義。”之後,趙興加大了力度,徹底的将他踹翻。
看着哀嚎翻滾的朝堂,趙興抹了下自己臉上的鮮血,大聲的咆哮質問:“趙國,是你們這群狗屁的貴族的趙國,我,不過是一個過客,這裏不能容我,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我憑什麽要和你們唧唧歪歪?趙國,是你們的依托,趙國沒了,你們也就沒了。但趙國沒了,幹我屁事,我不過是穿上鞋子,到另一個國家去,憑借我的百工之能,憑借我的匡扶社稷的能力,到哪裏我不能裂地列侯?”
然後走在滿地的哀嚎中,一面走一面指着他們:“你,當年得地一百裏,但你錦衣玉食,你的孫子的第二個庶出的兒子,已經在沿街乞讨了,我就問你,你的庶出的孫子就不是你的孫子嗎?”
這個家夥立刻啞口無言、
“還有你,你的兒子是嫡出長子,願意和他的二弟共享家業。但是,你卻以宗法之名,堅決不同意。好啦,你的大兒子因爲愛護弟弟出走,你的二兒子因爲心懷感恩和愧疚,同樣出走。結果,你卻派人追殺,最終,兩兄弟因爲兄弟情深,雙雙投河,你還是人嗎?你是真的維護你口中的宗法嗎,你不過是想用這個借口,來維護你的地位。”
然後雙手高揚:“當最純潔的宗法,最能維護這個世界穩定的基石,竟然被你們這種人玷污,我爲什麽不進行改革?”
面對驚呆的宗正,趙興凜然道:“我不想徹底的摧毀宗法制度規矩,但我必須改變宗法制度,爲同爲一個老爹生出的兒子兄弟張目。如果你不能平等的對待你的兒子,那麽,你爲什麽要生出他們?他們爲什麽要管你叫爹。”
這樣最直白的發問,徹底的讓所有的人啞口無言。
抹一下自己的嘴角的鮮血,趙興拉着趙雍,大步的走出了大殿,走上了大殿的高台。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高台下廣場中,那密密麻麻準備得到這次朝會結果的年輕的子弟。
這都是趙興事先放出風聲,而充滿變革期待的庶子和嫡出的次等的公子王孫們。
趙興站在高台上,張開雙臂,大聲的宣布了一個還沒有結果的結果:“你們回家吧,國君推行的推恩令,已經被你們的老爹阻止啦,你們失望吧,和我一起失望吧。”
趙雍驚訝的看着這個現在胡說八道的老師。
趙興就悄悄的給了他一腳:“跟我哀鳴吧。”
趙雍恍然,立刻也張開雙臂高呼:“是的,我對你們的恩德,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願望失敗了,回家吧,繼續頂着一個貴族的空殼落魄的餓死去吧。”
趙興再次痛心疾首的敲打自己的胸膛:“你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父親,但你們卻沒有得到共同父親的公平對待。人,生而平等,但你們卻沒有得到最起碼的平等。悲哀去吧,因爲你們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爲,你們不應該生在一個虛僞的貴族家庭。不但得不到貴族的待遇,反倒被輕賤。你們應該祈禱,下一輩子,生在一個農民庶人的家庭,因爲你的農民的的父親,會将他手中唯一的一畝地分給你,讓你們最少能喝上一口粥,而不是——”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氣,說出了對領主最誅心的一句話:“因爲不會讓你們成爲仰人鼻息者,一個,仰仗你們的父親,然後仰仗你們的長子,再然後,仰仗你們的侄子,孫子的可憐蟲。”
上千個帶着希望的貴族氏族的子弟,默默的看着台階上那個說出大家心裏話的興子,已經開始絕望。
這時候,再次被踹了一腳的趙雍痛心疾首的雙手扶着欄杆:“寡君我,已經爲你們争取了,但,寡君無能爲力了,散去吧,散去吧,去等死去吧。”
結果這就是火上澆油,但大家該恪守着規矩,沒有人爆發。但,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向高台上的興子,高台上的國君,恭恭敬敬,以最莊重的禮施禮,然後以不敢以背相對的恭敬,從心裏的恭敬,慢慢的倒退着,倒退着退出了廣場。
悄悄的擦幹眼角根本沒有的淚水,趙興和趙雍相對偷笑:“反抗和割裂的種子埋下了,國君的恩德已經在最底層,也是最大的基礎播下了,剩下的,發芽還很久嗎?”
趙雍壞笑:“今日晚上,估計各家的父子們,人腦袋都能打出狗腦袋,家家大亂啦。”
然後兩個人就端着小肩膀看着壓抑在霧霭中的邯鄲,趙國的三千裏江山,嘿嘿的奸笑。他們笑的是,這一刻開始,阻礙趙國邊發圖強的貴族階層土崩瓦解,他們笑的是,從此之後,兩個人的野望将再也沒有阻力。
然後,兩個人回身。
身後是一群面色蒼白,看到了師徒兩個整個表現的貴族領主封君。
“我們的推恩令,執行不執行?”
肥義看着并肩站立的師徒倆個人,一股發麻的冷汗就在後背竄了上來:“這兩個君臣真的一心,那麽趙國,确切的說,趙國的貴族,還要好日子嗎?要麽屈從,要麽奔走他國吧。”現在,肥義爲剛剛大家沖向趙興,自己坦然躲開的舉動感覺到後悔了。
爲了自己的位置,真的是收取大多數人的好感,還是應該收取這個孤獨的趙興的好感,哪個更核算呢?
這是數學問題,我不懂,但我需要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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