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和趙姬帶領的這一隻小小的三角形陣形,成爲徹底壓垮敵人的最後一根羊毛。這支鋒矢陣型,就好像一把快刀切在豆腐上,立刻将整個戰團一分爲二,一路上過去,就是一片慘叫哀嚎。
趙興被将士們保護在陣型中,那是喊嗚嗚渣渣,看的是驚心動魄。
他不是看這雙方将士厮殺而感覺驚心動魄,是因爲看到已經沖到最前面的夫人,那伸手,那敏捷,那狠辣,在她的面前,就沒有一和的敵手。那許多那,讓他感到驚心動魄的同時,感覺到後背一陣陣發麻,那哪裏是母老虎,簡直就是母夜叉。我若是惹惱了她,我命休矣啊。更不要說什麽離婚了,不能離婚的婚姻,将是一個多麽痛苦的婚姻啊。
趙興帶着由原先的鼓舞士氣的呐喊,變成未來水深火熱日子的慘叫,跟着隊伍,鑿穿了敵人的陣型。
當這個小小的三角形沖出戰團之後,毫不停留的在戰場外面轉了一個圈兒,繼續狂奔着殺進來,如此再三,除了幾個逃走的婁煩人之外,戰場上再也沒有一個婁煩人了。
這是一場教科書式的标準騎兵陣法,四百君丘士,以死傷五十的代價,殲滅了一千婁煩人。這是趙人從來沒有過的大勝,這場勝利,勝利的是酣暢淋漓。
就在大家歡呼勝利的時候,猛然聽到一聲慘叫,大家看去,一支鐵股箭穿透了一個兄弟的胸膛,如流星般直接飛向了趙興的咽喉。
趙奢大吼一聲,伸手,抓住,但那支鐵股箭竟然去勢不減,直接從趙奢的掌心穿過,帶起一串血珠,繼續強勁飛向趙興。趙無疾大急,一個虎撲,那箭已經穿過了他的肩胛,餘勢雖減,但來勢依舊如飛。
趙興被這樣的強勢利箭震驚了,其實,就是吓傻了。眼看着就要将他一箭封喉,一道身影飛撲而上,擋在了趙興的面前,然後悶哼一聲,接着就是所有人慘叫:“主母”
一把抱住胸口插了一箭的夫人,看到趙姬雙眼緊閉蒼白無比,完了。
但趙興猛擡頭,向鐵骨箭來的方向看去,他要記住自己仇人的臉。
在敵人退去的山崗上,一匹神駿的戰馬,戰馬上一個一身粗礦的羊皮襖,一顆高傲的頭顱,一頭蓬亂張揚的長發随風狂舞。一把有半人高的鐵骨弓正在緩緩的放下。
在趙興的目光和他相撞的時候,那個人頓了一下,然後一撥馬,就那麽施施然慢慢的走到了山的那面,消失不見。
“主母,嫂子。”一片哭喊聲,然後有一群将士悲憤打馬沖出。
“回來。不要浪費生命了。”趙興叫住了沖出去的兄弟。他聽到了老婆微弱的聲音,低頭看去,趙姬氣息奄奄的對他道:“夫君,跟你私奔,我不後悔,你後悔嗎?”剛剛說完,抓着趙興衣襟的手悄然松開。
趙興大驚,不由自主的悲重中來,眼淚止不住的不斷滑下,想起一路一個月來兩個人的種種,更是肝腸寸斷,這時候,趙興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愛她。
看着那平靜的俏臉,趙興哭泣着喃喃:“我不後悔,我從沒後悔,你是我一見鍾情,發至内心的愛,車蓋相交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你不要離開我,我離不開你啊”然後就哭的天昏地暗肝腸寸斷。
“這還差不多,把你的鼻涕擦下,掉我臉上啦,惡心死啦。”在天昏地暗中,趙興聽到了熟悉的俏麗的聲音。然後他看到豆腐西施輕巧的在他的懷裏跳到了地上,用手非常潇灑的拽出了卡在護心鏡上的利箭,歪着腦袋看着趙興:“一個大男人哭的這樣,跟個娘們似的,算是什麽男人。”
趙興一邊歡喜的笑,一面擦眼淚鼻涕:“那如果我不哭呢?”
俏臉一冷:“你死定了。”
趙興就一哆嗦,眼淚徹底的沒了。
“那個人,就是草原的射雕者,據說高飛萬丈的神雕,隻要他一箭出,必中雕頭。他,是草原射手中的王。”趙無疾介紹:“但萬幸的是,因爲他驕傲,所以他從來不射第二箭。”
趙興嘿嘿冷笑:“如果他真的傷了我的夫人,即便天涯海角我也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戰,再次檢驗了趙興發明的馬镫馬鞍巨大的作用,再次檢驗了趙興發明的陣法的犀利,這讓趙奢和他的将士歡喜鼓舞。
而這一戰繳獲也不錯,雖然婁煩人出來的是烏合之衆,但他們都選的是上好的駿馬,因此,趙興獲得了九百匹戰馬,還有豐厚的财物。
爲了報軍功炫耀戰力,趙人有割人首級的習慣,趙興阻止了他們:“算了,血糊糊的,我承認你們的軍功,不要了,就地掩埋,不要明年春天爆發了瘟疫。”
趙奢道:“我們可以拿着這些婁煩人的人頭,回代郡穩定軍心,鼓舞士氣。”
趙興就一指那九百多匹神駿的戰馬:“難道這是我們偷來的嗎?難道這不足以說明你們的勇敢強悍嗎?”
城門上,領到米糧的戍卒,一面生火做飯,一面讨論着剛剛這個新領主的承諾。大家紛紛議論,小聲的向上天祈禱,這個準備放自己回家的領主可别有個什麽一差二錯,讓大家白歡喜一場。
他們早就過了戍守的時限,米糧吃完了,衣衫破爛了,向家中求助,但家家也是艱難無比,再也沒有能力資助了,如果不是領主臨時賞賜的這些米糧,大家就快餓死啦。
該死的戍守,早點結束吧。
結果,浴血奮戰後的将士,雄赳赳的凱旋。大家的釜中的飯還沒熟。
探出身子看到出去四百,回來三百多,但卻多出了近千的戰馬,這足以讓大家驚訝。
勝利了,就這麽勝利啦?這在代郡,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戍卒們歡呼着跑下城牆,打開了城門,帶着好奇,不信,但又雀躍的複雜心情,迎接了凱旋之師。
而一直被各個家主派在這裏等待消息的奴仆們,也立刻轉身,将這個天大的消息回報給家主,讓家主做個定奪。
隊伍的人數少了,但隊伍的精氣神卻不同了,每一個人牽着幾匹繳獲的戰馬,在青石鋪砌的長街走過,馬蹄鐵敲打青石闆發出的那種獨有的清脆聲音,向沿途歡呼的百姓,向急匆匆趕來的士紳們宣布。
代興君,新來的領主,面對讓人變色的胡人,打勝了,全殲了。他實現了他的諾言,代郡,再也不是胡人任意來去的地方,代郡,神聖不可侵犯。從此,代郡,安全了。
看着威武雄壯的騎兵過去,一個老士紳撸着胡子點頭:“真是王師啊,我真的該立刻,馬上,帶上犒勞的酒肉,拜見興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