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忙的都忙完了,沒有事情再分趙興的心,那種撕心裂肺的思念就再次升騰在了趙興的心中。無聊的坐在了馬車的車轅,目光空洞的遙望邯鄲的方向發呆。
明天就要繼續上路了,就離着邯鄲越來越遠了,雖然有人說,距離産生美,但距離更讓人感覺到的是畏懼。
畏懼朝堂的讒言,畏懼局勢的不可控,畏懼與斯人從此天涯。
看到主上這個樣子,韓策和許傑就知趣的走開了。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再這麽跟着發呆,不但耽擱事情,會得到莫名奇妙的呵斥的。主人可以無聊的發呆,但自己這群人不行。于是,就和新任的戶部官齊飛,還有田農使任田商讨後續去了。
來路空曠無聊,隻能徒增惆怅。長歎一聲轉過身,遙望去路。
那是從來沒有走過的路,充滿荊棘和坎坷,充滿了不确定性。因爲不确定而讓人迷茫,因爲迷茫而讓人心生恐懼,從此之後,自己将孤單獨立奮鬥了,一種孤獨的感覺就是心底如野草般生長起來,讓心堵的慌。
“興子在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趙興的耳邊響起,“女人”猛回頭,趙興的眼前就冒出來一個俏生生的臉,差點頂到他的鼻子上。
退後一步,産生距離,然後趙興忘形狂喜歡呼:“豆腐西施。”然後張開雙臂沖上去擁抱,
豆腐西施趙姬就躲了一下,但有車廂隔着,這個登徒子是沒有辦法非禮自己的。
鄒着小鼻子,歪着腦袋看着連滾帶爬繞過馬車的豬哥趙興:“喂,那誰,邀請我私奔,我真的來了,你有什麽話說?”
還有什麽話說,行動代表一切蒼白無力的語言啊。趙興立刻連滾帶爬的沖上去。
一把短匕抵在了他的咽喉:“如果你敢說那時候就是你一時興起,逗你玩,你死定了。”
趙興呆呆的看着這個風塵仆仆的俏臉,由巧笑嫣然,變得現在這般冷若冰霜,再感覺一下自己脖子上那短匕上傳來的冰寒——他有點後悔了。
這個年代,情投意合的人野合是不受約束的,受約束的是後世那個變态,見不得别人好的去人欲的朱程混蛋。
在這個純天然的年代,野合不但不是不光彩的,反倒是被人羨慕和承認的。
一大早,趙興爬出馬車,捂着自己的眼睛詢問:“那個趙姬呢?”
韓策就恭敬回答道:“主母在二将軍的陪伴下,去山中打獵了。”
主母?這就主母啦?
趙興愣了一下,立刻急三火四的吩咐:“趕緊的,趕緊的,我們上路,我們上路。”說着就好像躲鬼一樣的往車上爬。
許傑韓策就猶豫道:“武裝沒有回來,物資沒有規整——”
“不管了,不管了,我們趕緊走,嗯,實在不行,我先走。”
“哥哥,嫂子的騎射功夫小弟望塵莫及,今日有肥雞野兔下飯了。”趙奢充滿恭敬的聲音及時響起。
趙興停住了腳,咬牙切齒的嘟囔:“你個吃裏扒外的家夥,就不能多在外面瘋一陣嗎?”扭回頭,臉上是茉莉花一樣的笑容:“能讓咱們二弟欽佩的,原先沒有,現在有了。夫人辛苦啊,看看有什麽收獲?太好了,來來來,晚上我們一家燒烤喝酒。”
一個漂亮的騙腿下馬,豆腐西施向趙興顯呗:“不敢讓小叔誇獎,不過三隻野兔,五隻野雞,嗯,還有一支大貓,足夠你們兄弟之間消遣了。”說完,将戰馬後面一個大貓,很随意的丢在了趙興的腳邊,吓了趙興一跳,是一隻吊眼半大老虎,比當初自己誤打誤撞弄死的那個還大。
趙興磕打着牙齒詢問:“這是你打回來的?”
趙奢就充滿了對強者的敬佩點頭:“嫂子果然女中豪傑,不過是幾下就解決了,兄弟我佩服的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怎麽?夫君不喜歡,不相信?”
“喜歡,相信,喜歡的不得了,相信的不能再相信了。”趙興就屁颠屁颠的跑過去接了,遞給韓策:“趕緊的,找庖丁,生火燒烤熬湯。”
韓策一面接一面認真的詢問:“那主上還提前走不走啦?”
許傑就直接揪着他的脖領子走開。
“夫君要先走嗎?爲什麽不等我?”
聲音是凄婉哀怨的,但眼神如刀子一樣的讓人膽寒,手在給弩箭上弦,随時準備擊發。
趙奢上前:“哥哥若有急事可以先走,讓我們四百兄弟保護嫂子慢行。”
趙興看到四百兄弟對這個趙姬的忠心,明顯的表明,你可以走了,我們是跟主母不離不棄了。
趙興就嘿嘿幹笑:“原先打算先走一步的,但是舍不得你嫂子,最終決定還是一起走吧。”然後一臉幸福的挽住了豆腐西施的胳膊,幸福的走向了馬車。
在晚上的時候,趙興發現,趙人是崇尚武力的,對有功夫的人,才真心崇拜,對于文士,他們認爲可有可無。就比如趙姬,就比如自己。
這個趙姬,堪比武丁王後婦好了,就是不知道,婦好是不是也是逼着武丁,讓他溫順聽話的。一個男人向武丁那樣幾乎每日都在請巫師爲婦好祈禱,到事無巨細到程度,唯一的解釋——他怕老婆。
蛇一樣的再次纏上來,對着一臉羨慕外面風光的趙興,豆腐西施油膩膩的問到:“車裏很擠嗎?要不我們疊加在一起吧,那樣會節約空間的。”
趙興立刻被踩了尾巴一樣的堅決拒絕:“不擠,不擠,就是有些悶。”然後一指車外:“我喜歡騎馬,那樣自由。”看着那張哀怨的眼神,再次解釋:“未來,我們的戰争模式是騎兵爲主,戰陣上,再也不是馬車這樣的舒适,所以,做爲一家之主,未來開疆拓土的将軍,我必須學會騎馬和馬上功夫,所以,我打算在這一路上不能耽擱,我想抓緊時間學習一下。”然後感慨:“時間啊,真的是一寸光陰一寸金,浪費不得啊。”
“夫君的話說的對啊。”然後抓住想要跳車的趙興:“我們不能浪費啊,趕緊的,我要騎馬。”
趙興就郁悶,本來想要個溫柔善良,淑良賢德的小鳥依人的妻子爲伴,結果這卻是一個河東獅吼的母老虎,這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捏?
但其實他也不想想,一個女子,還是一個烈亂之國的趙國的女子,單人獨馬追了他上千裏,跟他私奔的女子,能是弱女子嗎?那絕對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