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傳來,當時震驚了趙奢,當時頭一暈,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趙興當時大驚失色,一把抱起趙奢:“快快快,趕緊的坐我的馬車回家,看看老夫人還有沒有救。”
這時候的趙奢早就沒有了主張,嚎啕着爬上了趙興的馬車,連兒子都不顧的直接沖向了自己的家。
趙奢的家貧寒的可謂目不忍睹,沒有封地的宗族族人,就等于沒有了經濟來源。而這個年代,做爲一個戰士,若不是甲士,就不被國家供養。做爲一個城門小卒,又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也就沒有了繳獲,更沒有戰功的獎賞。
那微薄的一點點俸祿米糧,等于是象征性的。
而趙奢不被趙氏宗族認可,又不會鑽營,不餓死他,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趙興和趙奢跑回自己的家的時候,沒有了大門的門口,趙奢的媳婦正在惶恐的哭泣,身邊半袋子的米,那是用大門換來的,就是趙奢現在唯一的财富了。
跌跌撞撞的跑進了堂屋,果然看到躺在席子上的老娘緊閉着雙眼,沒有一點生氣,幾個好心的鄰居将她放在這裏,站在一邊陪着抹眼淚。
趙奢撲過去,趴在老娘的身上嚎啕大哭:“娘,娘啊,您醒醒啊。”
但任憑他如何呼喚,老娘已經再不能應答,不過看着老太太那張臉,卻是帶着微微的笑容,她走得很安詳。
趙興看看趙奢哭的已經差不多了,趙興滿含眼淚的上前勸解:“節哀順變吧,還是安排老夫人的後事吧。”
被這麽一說,趙奢就收了眼淚,愣愣的坐在那裏不言不語了。
古代的人視死如事生,生前可能不能給父母于溫飽,但死後是一定要做到最大的風光的。生前可以餓着,但死後是絕對不行的。這種觀念一直延續到了後世的現在,就是所謂生前不孝,死後幹嚎。
但是生前,都拆卸了門闆,換晚上的糧食,讓老娘忍饑挨餓了。死後,就更沒有辦法讓老娘風光。這是作爲一個孝子最大的悲哀。
趙興當然知道他現在狀況,于是規規矩矩的走到老人家的遺體面前,用最莊重的禮儀拜倒:“兒趙興,拜見娘親。”
此言一出,讓所有人震驚。
趙興三拜之後,站起來對趙奢道:“我已經是老夫人的義子,請允許我我以義子身份,讓老娘身後哀榮。”
然後對着屁颠屁颠跑進來的韓策吩咐:“馬上,立刻,以封君領主之母禮儀,立刻安排葬禮。”
封君領主禮儀的喪葬,那是僅次于國君的葬禮,這足以讓趙奢感激的以身相許了。
當年,就有一個屠狗者,因爲朋友替自己以他母親的禮儀送葬,最後,爲朋友殺了仇人,順帶着殺了當時的國君,然後爲了不暴露朋友,用劍刺瞎了雙眼,割裂了臉面而死。可見,古人的仗義和知恩圖報。
從此後,未來的戰國後期八大名将趙奢,就成了趙興的跟屁蟲。
爲了駁斥那些守舊者對其他諸侯國對人才排斥,更多的爲趙國留下人才,趙興爲此特意的寫下了千古名篇《谏逐客書》,是的,是篡改的面目全非的李斯大作《谏逐客書》。文章立意高深,始終圍繞“大一統”的目标,從趙統一天下的高度立論,正反論證,利害并舉,說明用客卿強國的重要性。全文理足詞勝,雄辯滔滔,論述了引進人才的重要性。煌煌巨作讓趙國君臣如醍醐灌頂,讓天下人才對趙興頂禮膜拜,讓趙國大膽對留住了各國趕來的人才。
邯鄲燈火輝煌的驿站,這裏聚集着天下趕奔這裏求官和自薦的士子英才。
第一批國家需要的高官已經選拔完畢了,但各地完善郡縣制度需要的人才。在開始,每一日都有國君派出來的黃門侍者,帶着高大的馬車,來到某個驿站,站在驿站的門口,對着裏面高聲的傳喚:“某國某人某某,英才難得,被寡君任命爲某郡某縣的某個官職,請登車入宮,接受寡君親自受命啊——”
于是,原本還落魄無比者,立刻就一步登天,昂揚的蹬上天子車,不,現在叫君王車,堂皇入宮,一朝成國君臣。
但不管怎麽說,趙國就這麽大,天下郡縣就這麽多,朝堂上和地方上的官員名額是有限的。最終不斷登上君王車的,也就越來越少,各個諸侯國蜂擁而至的才子們,失望也就越來越濃。有許多不被選中,而感覺到懷才不遇的士子,最終還是選擇打包回家,繼續尋找其他的機會。
他們是一群心懷抱負的人,他們是絕不甘心平庸的,他們是真正想在這個世界上,能被認可的一群。
國君的馬車稀少啦,但代興君的馬車開始奔走在了各個驿站客棧。
“趙國國師,假相,代郡封君趙夫子,爲安定趙國北方,對抗四鄰強敵,現延聘有識之士入代郡爲官,成爲代興君家臣,今考察魏國士子用,勇而謀,禮聘代興君府家臣,掌管封地領主武裝軍備事,俸祿兩千石,請蹬代興君延聘車馬。”
趙興的大名,在趙國已經是家喻戶曉,他的種種故事,已經成爲了傳奇。年紀輕輕,就已經被尊稱爲夫子,和天下聖賢比肩。天下士子,以拜在他的門下做門客爲榮。隻是這個趙夫子卻堅決拒收門客,讓無數人想成爲他門下弟子而不得。
物以稀爲貴,求之不得的禮遇突然間降落到這個魏用的腦袋上,他立刻獲取了一片羨慕的眼光,正在借酒澆愁,以爲從此埋沒的魏用,根本不相信自己的際遇,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夠被名滿天下的趙夫子禮聘,而且上來就是等同于趙國上大夫的俸祿。
在幾個同鄉不斷的提醒之下,丢下破爛的行李,這個家夥慘叫一聲跳起來,直接沖出了大門,然後連滾帶爬的就往車上爬。
結果被宣召的人一把拉住:“爲了表示代興君的誠意,請接受袍服玉佩。”然後随從用托盤托出了一套黑色的衣冠,四枚玉佩。
這個魏用就在大庭廣衆之下,哆哆嗦嗦的當庭換上了服裝。
服裝的款式和當今趙國的各部尚書相同,但花紋卻簡陋了許多,而同樣是4塊玉佩,卻小了很多,而且材質并不名貴。這也表明,封君的官階和國君的官階的差别。
但這已經都是細節了,細節是不必在乎,在乎的是自己有了兩千石的俸祿,自己成爲了一個封君的重要臣寮,可以展現自己的才學了。
這真是人是衣裝馬是鞍,更換了服裝之後,原先那個頹廢猥瑣的家夥,就立刻煥然一新,整個人徹底的變樣了。
然後傲視了一群羨慕的人,袍袖一揮,大步蹬車,傲然端坐,眯着眼睛被送進了代興君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