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收賬數錢的日子是快樂的,也是最好打發時間的,就這不知不覺間,已經兩個多月過去了。上面已經确定了趙雍正式登基的日子,是下個月的六月初六。那将是一個重大的日子。
而在那個重要的日子裏,趙興需要表現,很好的表現一下自己,這是拉近和領導的關心,賂領導的機會,馬虎不得。
趙興安步當車,走進了許傑的辦公地,對埋在案牍竹簡裏的許傑道:“君上的登基大典,即将展開了,我們也需要準備。”
許傑就頭也不擡的指了下牆邊半人高的竹簡道:“一切我都安排完畢了,我們該給君上的獻(賀禮)我們該給趙氏祖先的獻(這樣才有資格參加趙氏對先祖的祭奠,從而确立趙興在趙國上卿的地位)還有做爲一個封君該走的禮儀,全部詳細的在那裏了,你隻要吩咐相關的人招辦就是了。”
走到那一堆竹簡前,趙興随手拿起一捆,沉甸甸的,嘩啦啦的打開,聲音倒是很好聽。
看了上面容量不大的記載,趙興有些迷糊。
而因爲竹簡笨重,所以,在這個年代,處理公文是一個力氣活。
一手嘩啦嘩啦的卷展着手中的竹簡,聽着它美妙的聲音,趙興一面和許傑說道:“天子的天使已經到了。魏國的國君,急于修複雙方的裂痕,避免趙國對他們的報複戰争再次爆發,已經帶着他的太子,來到國都,準備參加慶典。而我們的盟友,韓國和許過的國君,也帶來了他們的太子趕來參加。從現在的政治局面來看,趙國的國際形勢已經穩定住了,一兩年内,應該沒有大的戰争爆發了,所以,我們應該去代郡,經營我們的小窩去了。”
自己是代郡的封君領主了,趙興一直想回去好好的經營一下,但一直被這事那事拖着,一直沒有成行,趙興心中很急。
代郡必須經營好,不但要成爲趙國的改革試驗田,最根本的趙興還是怕。天家無親情,鳥盡弓藏的事情,每個朝代都會發生,功成名就之後,自己被抛棄或者幹脆被殺,這絕對有可能。自己必須有反抗或者自保的能力。自己可不想愚忠束手就擒。
許傑被嘩啦嘩啦的竹簡聲鬧的心煩,再也不能安心的繼續工作。于是就放下了刀筆,同時他也不知道趙興的真實想法,就勸阻:“胡服騎射的改革剛剛起步,不能半途而廢,先生您還離不開。”
趙興就無所謂的搖搖手:“這一場巨大的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真正能夠完成成功,沒有個三五年是做不到的。我已經将這中間的種種,都已經規劃好了,告訴了他們。他們跟着做就行了,沒有必要我再操心。”
然後站住了腳步,觀察着4周如牆一樣的竹簡文牍,最終輕聲向這個真正的心腹解釋道:“一個人是不能将所有的功勞都獨吞的,那不但不會被崇拜,反倒會招來同僚的嫉妒,國君的忌憚,那是得不償失的。往前看看那些在各國推行變法的人,其實都是犯了這個錯誤,造成沒有支持者,沒有盟友。所以一旦在出現事情的時候,隻有落井下石者,隻有痛打落水狗者,而沒有因爲利益捆綁在一起,而抱團取暖者。我們不能做這種愚蠢的人,我在趙國主導的改革,我就想做一個燈塔,照耀他們的前進方向,卻不想做一個執行者,費力不讨好。再說了,家國家國,我不是政治聖人,所以我們還是顧一顧我們的小家吧。”
自私是人的本性,這一點,許傑理解。趙興說的那番大道理,許傑想了下,也深以爲然。
既然趙興想要隻動嘴不動手偷懶,上行下效,許傑想減壓輕負,就提出:“我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了,每日都要工作到深夜,實在是吃不消了。由于過于疲憊繁瑣,也就容易出現錯漏,所以,請主上招募門客管理各種事物吧。”然後再次試探:“主上既然不想殺蘇秦,那就請禮聘他吧。”
趙興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點頭是同意許傑招募些人手加強管理的事情,但招攬蘇秦,他依舊反對,那個神助攻的隊友間人,可絕對不能改變他的價值。畢竟,削弱齊國,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這可比自己親自抄刀要強上許多倍,沒危險,有效果,這樣的事情必須做。
但這次讓許傑死心,趙興就換了一個說法:“我還是先前的那句話,蘇秦大才,可爲相幫,這是天下公知,如果我招攬在門下,就會讓國君對我心生警惕猜忌,這對我是絕對不利的。”
出于對主的忠心,許傑想想也是,這才徹底的死了心。
“我們要招攬的人才,必須是盛名不顯的,而那些盛名遠播的,就應該毫不猶豫的推薦給國君,這樣我們才能平安。
“天下大才,我是說,現在盛名不顯的,但後期會光耀千古的才行。就比如,現在趙氏的庶出的庶出的庶出,幾乎和趙氏八竿子打不到的一個城門小卒趙奢,現在區區二十歲,才華不顯,但我可以斷定,他将是這個時代最耀眼的一代名将。還有中山的樂毅,現在在放牛,但未來會成爲這天下八大名将之一。要招攬,得招攬這樣的人,不顯山不露水的,把寶貝摟在懷裏,拿出來的時候,就亮瞎全世界人的眼。”
許傑就眼睛一亮,然後改稱呼趙興爲先生了,談論家事是主從,談論學問起他是師生,許傑在這一點上拿捏的非常好,絕不僭越混亂:“先生如何識得如此大才?又怎麽能在他們盛名不顯的時候,知道他們未來會有經天緯地的成就?”
趙興就後悔,自己說漏嘴了。張口又閉嘴,自己總不能說,自己是曆史書上看的吧。
“爲師我善于夜觀天象,更善于查人相貌,就比如你,現在我就看出,你腎虛啊。這是病,這得治啊。”古人信這個,一忽悠一個準,你看看許傑現在對自己那崇拜的眼神就看出,自己已經成了神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