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趙雍的昏睡,趙興認爲是孩子的飽困餓蔫呢。但趙興忙活了好半天,趙雍依舊沒有醒的意思,而且還發出了微弱的呓語。
趙興立刻緊張起來,酣睡不醒,還發出呓語,這不是好兆頭,他丢下了手中的活計,一步竄到了趙雍的身邊。趙雍小臉通紅,一摸額頭,滾燙的如同烙鐵。麻煩了,身嬌肉貴的太子,經過這兩日風餐露宿,他發起了高燒。
這可是一個吓人的病了,高燒燒死人或者燒傻的事情,在這個年代太普遍了,所以,趙興決定想盡辦法救一救這個孩子的命,不再爲什麽狗屁的帝王,而是爲兩個已經生出感情的感情。
首先要尋找高燒的原因,這樣才能想辦法。對症下藥?那得有藥啊。
在一番檢查之後,趙興找到了病源——趙雍的手指有傷口,已經紅腫小面積潰爛,已經化膿了。
想一想也就了然了,他是在昨天砸松子的時候,因爲被自己的大道所吸引,心不在焉間,砸了自己手指好幾下,出了傷口才感染的。
知道了症結,這事情就好辦了,因爲隻要消炎之後,高燒也就自然的退下了。而消炎的古老的法子,自己還無巧不巧的真知道。要不說呢,什麽事情都掌握點,哪怕是一些皮毛,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救了自己的命或者是别人的命。
知道材料,就的馬上去找,否則就會要了這小子的命的。
将神智已經開始混沌起來的趙雍放在了洞裏,然後站起身準備走,結果已經迷糊的趙雍卻本能的一把拉住了趙興的衣角,聲音含糊卻帶着恐懼和哭音:“師,勿相棄。”這是一種本能的依賴和哀求。翻譯過來就是:“老師,不要抛棄我。”
這一聲,讓趙興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下。這是神志不清在潛意識裏,趙雍,一個孩子,對大人,對自己的依賴,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對他的抛棄。
趙興蹲下身子,看着這個即将陷入昏迷,但卻爲了不讓自己抛棄他的趙雍,用發至内心的真誠告訴他:“我不會抛棄你的,因爲,你已經是我的弟子,是我的學生。因爲,你已經是我的同伴。”然後深深吸了口氣,輕輕的拍打他:“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是禽獸,我不冷血無情,所以,我不會抛棄你。我要給你去找藥。你好好的睡一覺,然後我回來了,你的病就會好的。記住,我們師生,我們兄弟,一定會走出這片森林,走出這人生的森林。然後,我們兄弟同心,開創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事業。堅持住,等我回來的時候,你一定醒來。”
這是最清楚的表達,最真誠的告白。
那雙眼睛裏,是幾乎的溺愛和不離不棄。
趙雍聽明白了,輕輕的點頭,然後松開了緊緊抓着衣角的手,慢慢的合上了千鈞的眼皮,呼吸平穩的睡去。
走出了洞口,趙興做的第一件事是在洞口邊,燃起一堆篝火。這是爲了讓自己不在的時候,野獸不能靠近。然後用木頭堵住了山洞口,爲了是不讓小獸進入傷害趙雍,将原先篝火的灰燼厚厚的在洞口鋪上一層,這是不讓蛇蠍侵擾。
做足了保護的功課,提起寶劍,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再頓頓腳,走入莫測的森林。他需要找一味藥,一味長的雪白,像饅頭一樣的一種真菌,在北方,人們叫他馬糞包。
這種真菌的學名不知道叫什麽,在後世,端上桌子的真菌都是吃的,隻在乎他們的口味,誰問過名字?
但和趙興交好的一個中年的中醫曾經當着他的面,很鄙夷的批評西醫的消炎藥,然後說出了下面的話:“大家都說中醫不如西醫,中醫沒有科學理論支持,是騙人的。那麽我就問一下那些盲目崇拜西醫,摒棄中醫的那個什麽大V舟子,他的祖宗在沒有西醫的時候,是怎麽繁衍活下來的?難道他是借姓的雜種,還是草叢中跳出來妖怪?西方人在全力打壓中醫的時候,那麽請問,在沒有化工的年代以前,西方人是怎麽活過來的?西方人愚蠢沒有形成理論體系,難道那個什麽大V連愚蠢也崇拜嗎?”
對于這樣淺顯的駁斥,趙興當時佩服的五體投地。
于是,面對趙興發炎半月的傷口,按照西藥大夫說要截肢的手指,他在抽屜裏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非常神秘的對趙興道:“中醫,純正的中醫祖傳的秘方,消炎聖藥,藥到病除,盛惠一包一百,謝謝。”
一百大洋就那麽的沒了,當時趙興拿着這個看着沒有一湯勺白色的粉末,很是鄙夷:“你個吸血鬼騙人精,連朋友都騙,我呸,什麽東西。”
結果,回家之後,将這點粉末撒在傷口上,當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自己的燒退了,打了十日西藥消炎的傷口也消腫了,不再流膿了。
這樣的效果,簡直讓趙興感恩戴德,于是拿着兩瓶好酒一隻燒雞,跑去答謝這個救了自己沒成殘疾人的兄弟。
酒桌中,兩個人酒後吐真言,趙興檢讨了自己對這位兄弟的誤解,這位兄弟就拍着趙興的肩膀哈哈大笑:“我就看你小子平時老是騙吃騙喝不出血,所以才要你一百大洋買了酒,其實你嘴中的靈丹妙藥,就是一文不值的馬糞包。夏天的時候,滿山都是,農村人用他做醬的,美味的不得了的。”
趙興當場就和他斷了交。
一個人,獨自進入危機四伏的森林,真的需要勇氣,抓緊了寶劍,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毅然的,戰戰兢兢地的進了這個幽暗而危機四伏的世界。
趙興是幸運的,因爲在他走了大約一裏路的時候,他發現了他的目标,很大,有小面盆大小,頂都長的開裂了,據那個斷交又酒醒了忘記斷交事情的中醫兄弟說,治療炎症最好的,就是這種頂上開花而幹裂的馬糞包。
趙興就蹲下,将手中的寶劍放到一邊,然後小心的挖取,就在他将馬糞包小心的往懷裏揣的時候,他突然感覺頭皮一緊,然後渾身的皮膚泛起了一身疙瘩。危險刺激出來的求生本能,讓他一個翻滾,順勢抓起了寶劍揮出。
一聲慘叫,一隻不知道是什麽的黃色的猛獸在他剛剛蹲着的地方撲過,但随着也是一溜的鮮血标飛。
那是一隻狗大的幼年小老虎,可能是捕食經驗不足,所以才讓趙興逃過一劫。
小老虎哎哎的發出了貓叫一樣的哀鳴,似乎是在呼叫大人,趙興立刻連滾帶爬的往回跑,當他逃回營地的時候,見後面沒有老虎他爹媽追來複仇,才安了心。
提着寶劍,進了山洞,好在趙雍還好,隻是睡的更沉,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卻沒有咽氣。
手指上的傷口不大,已經腫脹的烏黑發亮,趙興狠狠心,揮動寶劍,割開了腫脹的幾乎快和胡蘿蔔一樣的手指,一股腥臭的黑色和白色的膿血,箭一樣的噴出多遠,十指連心,竟然也沒有讓趙雍蘇醒喊疼,可見手指已經沒有感覺,趙雍的昏睡到了什麽地步。
血流了很多,在即将不流的時候,趙興還用手擠壓,直到流出了鮮豔的血才罷手。然後拿出馬糞包,取出其中幹的粉末,直接用泥瓦匠的手段,給他敷在了傷口上,然後撕下一條布再緊緊的包裹住。
一切妥當,趙興就隻能聽天由命了,自己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