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凱斯帝林所說,他們家族傳承的底色,就是殘忍與悲涼。
可在蘭斯洛茨看來,這次事情的責任并不能簡單的把責任全部推到柯蒂斯的身上,換做任何一人處在族長的位置上,可能都會做出殊途同歸的選擇。
凱斯帝林從地獄之中回來了,殺掉了兩個長老級人物之後,便馬不停器的趕去了亞琛大教堂。
他雖然嘴上說着“不可能殺了爺爺”,但是,這個家夥是提着刀去的。
沒有誰可以忽視他的決心。
凱斯帝林雖然沒有近距離查看歌思琳的傷情,可是,妹妹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他的心不可能不疼。
蘭斯洛茨用眼神對塞巴斯蒂安科示意了一下,這似乎是在問他要不要跟着。
然而,後者卻搖了搖頭。
宙斯見此,搖了搖頭,輕歎一聲,随後邁步走上了卡斯蒂亞的那座斷山。
他站在峰頂,看着滿目瘡痍,看着還未完全熄滅的戰火與硝煙,眼神之中沒有任何悲憫之色,隻有平靜。
他是這黑暗世界之王,無論這世界變成什麽樣子,他都能平靜接受。
這一次,宙斯不惜動用了隐藏幕後多年的天際軍團。
其實,如果是爲了平息亞特蘭斯蒂的戰火,宙斯完全沒有必要讓這一支專屬于自己的力量揭開神秘面紗的。
但是,這一次,宙斯明顯有着更多的考量。
也許,他是爲了震懾某些不安分的人,所以才刻意顯露出自己的肌肉,畢竟,有些陰謀詭計,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宙斯整日站在雪峰之巅,自然看得更遠,他能看到很多不爲人知的心思在蠢蠢欲動,也能看到很多野心的火苗在悄悄燃燒。
宙斯其實也是有野心的,否則的話,他就不會站到如今的位置上。
看着身前那已經燒成了殘垣斷壁的大教堂,宙斯搖了搖頭,他的眼中終于出現了一絲惋惜之色:“燒成這樣,的确太可惜了,亞特蘭蒂斯的聖地沒有了,這世界上也少了一個童話。”
的确,這世界上其實是有一個童話故事和卡斯蒂亞有關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此時這滿目瘡痍的聖地之島,正是那個“理想國”的原型,可是,現在,這兒幾乎都燒沒了,那個童話也已經不太會被現在的孩子們提起來了。
随後,宙斯走到了懸崖邊。
他看到了下方躺在水潭邊的歌思琳,也看到了蘇銳。
後者揚起頭,和宙斯的目光相對。
“站在那裏好裝逼啊。”蘇銳忍不住的說了一句。
不知道爲什麽,這一刻,蘇銳很想給宙斯豎個中指,但是當他的手舉起來的時候,還是變成了大拇指。
這個家夥,還是感謝宙斯的支援。
宙斯站在崖頂,看到了蘇銳的動作,同時也對蘇銳豎起大拇指。
衆神之王可幾乎不會這樣誇人,但是,他對自己的女婿,不,對太陽神,還是非常認可的。
從乞力馬紮羅殺到了卡斯蒂亞,蘇銳在這支援亞特蘭蒂斯過程中的表現也是堪稱驚豔的。
如果沒有過人的膽識與超強的實力,是無法完成這一切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這裏面的萬千殺機活活絞碎!
宙斯并沒有像齊奧克斯那般,直接從崖頂躍下,而是從另外一側的山坡上緩緩走下來。
“歌思琳的狀态怎麽樣了?”他問道。
“歌思琳正在緩慢恢複。”蘇銳深深的看了宙斯一眼:“謝謝你的天際軍團。”
其實,蘇銳何嘗不知道,宙斯完全可以不涉身其中的,以他的身份,哪怕隻是站在雪峰之巅圍觀這一場争鬥,也沒有誰會責怪他。
但是,他還是來了,并且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當然,宙斯或許還有别的底牌,但是“天際軍團”這一張牌,絕對是堪稱王炸級别的了。
“你沒有必要對我表示任何的感謝,因爲我有我的考量。”宙斯說着,看了看躺在一旁的歌思琳,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頸部動脈。
“心髒的跳動很有力,應該已經徹底脫離生命危險了。”宙斯的目光随後落在歌思琳那染血的胸口上:“可能還需要動一下外科手術。”
然而,蘇銳卻持相反的意見:“不,外科手術肯定不需要了,歌思琳已經服下了亞特蘭蒂斯的傳承之血,她隻需要靜靜迎接那屬于自己的蛻變就好。”
迎接蛻變。
“傳承之血?”宙斯聽了這個詞,随後看了看蘇銳:“這個東西是什麽傳承?”
“就是存放于失落聖地中的聖物。”蘇銳說道:“我也服了一瓶,并且用這東西救回了塞巴斯蒂安科。”
“很神奇的東西。”宙斯回想着剛剛和執法隊長的碰面,想着從對方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澎湃的力量波動,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也正因爲這樣,他的心中也升起了很多疑惑。
當然,這些疑惑,在蘇銳的層面,還是不太能理解的,宙斯也沒有明說。
“軍師,多虧了你。”宙斯看着軍師,他知道,如果沒有軍師最早給出的判斷,他可能還會遇到更煩心的事情。
況且,歌思琳活到現在,并且卡斯蒂亞始終沒有被激進派攻破,軍師絕對是最居功至偉的那一個,這一點毫無疑問!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軍師微笑着說道:“還好歌思琳也堅持了下來。”
“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麽時候和阿波羅鬧矛盾了,決定離開太陽神殿,那麽,神王宮殿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宙斯說道。
他毫不避諱站在旁邊的蘇銳。
“嘿,說什麽呢?我還沒走就開始挖牆腳了?”蘇銳直接推了宙斯一把。
就這簡單的一推,讓宙斯随之而露出了些許意外之色:“你好像也變強了。”
他的感知力堪稱入微級别,他明顯覺察到,蘇銳的力量出現了一個很大幅度的提升。
宙斯甚至感覺到,蘇銳現在還有些不太好控制那一部分新增長的力量——就像剛剛那一推,也幸虧是推在宙斯的身上,要是普通人挨了這一下,可能直接就飛出去了。
嗯,宙斯的判斷是相當準确的,之前在失落聖地之中,蘇銳還因爲控制不好力道,在山壁上撞得頭破血流。
“凱斯帝林回來了。”宙斯忽然說道。
蘇銳一聽,立刻有些激動:“他在哪裏?”
對于凱斯帝林做出的轉變,蘇銳是不太支持的,畢竟他認爲還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達到目标,真的沒必要選擇這麽一條充滿了危險與殺機的路。
而且,蘇銳對凱斯帝林那段時間做出的一些事情,并不贊同——那是完全處于黑化的邊緣狀态了啊。
但是,不管凱斯帝林如何選擇,後者獨闖地獄,無疑相當于送了蘇銳一份大禮。
後者不可能不感動,畢竟,那一趟地獄之行,極有可能是要付出生命的。
所以,聽聞老友歸來,蘇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那激動的心情。
“他已經走了,去了德國亞琛。”宙斯說道。
“走了?”
蘇銳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難道說,他是要去找……”
這一次從失落的聖地中走了一遭,蘇銳也明白了亞琛大教堂和亞特蘭蒂斯之間那些千絲萬縷的聯系了。
“是去找他的爺爺。”軍師在一旁插了一句,“柯蒂斯族長一直沒露面,想必正在亞琛呢。”
“好,我明白了。”蘇銳點了點頭,壓下了去幫忙的念頭,說道:“這種事情,還是凱斯帝林自己去比較合适。”
…………
亞琛大教堂。
那個神父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是此時卻忽然發難,要留下蘇耀國。
“你确定要把我留下來嗎?”蘇耀國淡淡的問道。
那名神父點了點頭:“我想,蘇先生知道的太多,已經不适合離開這裏了。”
這種情況似乎也是柯蒂斯未預料到的,他轉過身來,說道:“費爾南多,你确定你要這麽做嗎?”
“是的,族長先生。”這神父的面容無比平靜:“我一直認爲,亞特蘭蒂斯需要一場自下而上的變革,而這一場變革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麽就無需阻止它了。”
原來,這個一直守護在亞琛大教堂的神父,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激進派!
柯蒂斯狠狠地皺了皺眉頭:“那你爲何之前一直沒有對我出手?”
“因爲當時您的觀點和我一樣。”這個名叫費爾南多的神父說道:“但是現在,顯然,您已經要改變主意了。”
随後,他伸出一隻手,指向蘇耀國:“而他,無疑是讓您改變主意的根源,族長先生。”
“沒想到,這麽多年,我竟然看錯了你。”柯蒂斯的聲音之中透着一股淡漠之意:“既然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麽,我也要拿走你的性命了。”
毫不猶豫,該殺就殺,無比果決。
這個柯蒂斯真的能被稱爲枭雄了。
然而,這費爾南多卻說道:“族長先生,您沒必要立刻對我動手,我隻是要留下蘇先生而已,況且,您并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難道說,這位神父,實際上是個隐藏在亞特蘭蒂斯内部的掃地僧?
“可你沒有資格留下他來。”柯蒂斯淡淡地說道:“他若想走,沒人能攔,我也攔不住。”
“不,我想試試。”費爾南多說着,腳掌在地面上一踩,身形便已經飛起來了。
雖然無聲,但是卻透着濃烈的殺機!
蘇耀國站在原地,看着此景,并沒有任何動作。
而這時候,教堂側面的彩色玻璃轟然爆碎。
那些碎片似乎是長了眼睛一般,淩空爆發而來,直接将費爾南多神父包裹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