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山本太一郎的死,和蘇銳是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幹系的。
是蘇銳,讓處于鼎盛時期的山本組受到不可逆轉的重創,江河日下,未來鐵定避免不了分崩離析的結局;是蘇銳,帶着太陽神殿,把山本太一郎從星華号上抓到了華夏,被關了那麽久……
如果不是因爲這一系列事情的發生,那麽或許山本太一郎還能多活上一段時間,十年八年可能也不成問題。
所以,蘇銳是導緻山本太一郎死亡的根本原因。
而山本恭子……則是成了誘發這件事情的直接原因。
畢竟,不知道之前這對父女見面之後具體聊了些什麽,山本恭子離開之後的一個小時,老山本就突發心髒病了。
蘇銳不知道山本恭子會不會把這件事情歸咎于她自己的身上。
要是這樣的話,事情可能就變得麻煩了。
坐在沙發裏許久,蘇銳這才拿起手機來,在和恭子的對話框裏面打了一大堆安慰的話。
可是,打完了這些字後,他的手一直懸停在發送鍵上,遲遲沒有按下去。
幾秒鍾後,蘇銳輕輕的歎了一聲,然後把所有字都給删掉了。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山本恭子。
這是立場問題,所有的安慰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在剛剛過去的這幾分鍾裏面,蘇銳不是沒有想過去東洋找恭子,可是……如果說在山本太一郎的葬禮上有一個人最不适合出現的話,那一定非蘇銳莫屬了。
現在最适合蘇銳去做的,就是——什麽都不做。
把一切都交給給時間,時間自然會給出答案。
“這算是好事多磨嗎?”蘇銳搖了搖頭。
他并沒有多麽的沮喪,因爲蘇銳也知道,“山本太一郎”一直是他和山本恭子之間的禁忌話題,兩個人都會刻意去避免談論這個問題。
可是,這一關,終究是要邁過去的,不可能無限期的擱置下去。
山本太一郎這麽一死,其實也把恭子和蘇銳之間的關系推向了破釜沉舟的局面了——要麽破,要麽立。
這座大山一搬開,可能留下的是深淵,也可能留下一片坦途。
而現在看來,蘇銳是明顯更傾向于後者的。
否則的話,山本恭子就不會在這麽悲傷的關頭還能夠去考慮蘇銳的感受了。
至于恭子此行回到東洋,會面臨怎樣的刁難,蘇銳倒是沒有多麽的擔心,畢竟,那些山本家族的人并不是她的對手。
隻是,當山本優生等人看到縱身跳海的山本恭子重新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會不會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頭疼,越想越頭疼。”
搖了搖頭,蘇銳幹脆什麽都不想了,就這麽側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等到他迷迷糊糊的醒來,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臨近中午時分。
這一覺,蘇銳睡的也很累,很不踏實,甚至完全無法順利進入深度睡眠。
在伸了個懶腰之後,蘇銳才想起來赤龍。
“這家夥沒吃早飯,也不知道餓不餓。”蘇銳搖了搖頭,走進了赤龍所在的房間。
然後,他的心情立刻好了許多,所有昏昏沉沉的困意也瞬間消失不見了。
赤龍正神情委頓的坐在牆角,頭發亂的跟鳥窩一樣,看到蘇銳進來,立刻一臉苦哈哈的神情:“那什麽,我還以爲你忘了我呢!”
“忘不了你的。”蘇銳看了看挂鍾:“再在這裏呆上兩個小時,你就可以出來了。”
說着,蘇銳給赤龍倒了一杯水。
後者再次看見這一次性紙杯,簡直眼睛都亮起來了,似乎都沒注意蘇銳先前說的“呆滿兩個小時”的話。
接過來,他一飲而盡,說道:“再來一杯!”
又饑又渴,就是對此時赤龍身體狀态的最好寫照。
蘇銳無奈的搖了搖頭:“在西方黑暗世界橫行霸道,沒想到一揭下面具這麽慫,這還是你嗎?”
赤龍又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拽了一句古詩:“唉,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啊。”
“你想見的人在哪裏?”蘇銳問道。
“我已經得到消息了,否則的話,昨天晚上也不會在醫院裏喝酒了。”赤龍發出了一聲歎息。
“别給自己酒品不好找理由。”蘇銳搬了一張凳子坐下來:“說說看?”
赤龍卻沒說,而是隔着鐵栅欄,深沉的看向了窗外,然後唱起了最近一首挺流行的歌:“回憶總想哭,一個人太孤獨,這條路千山萬水卻迷了路……”
蘇銳也真是拿這兄弟沒有半點辦法了,赤龍的神經也是粗壯的可以,人都被關在這裏了,還能表現出如此深情的模樣,也着實是不容易了。
蘇銳的心中裝着恭子的事情,也是完全放松不下來,幹脆也不再說什麽了,搬了一張凳子坐下來,聽了兩個小時的野獸派唱法。
總算到時間了,赤龍出來之後,蘇銳斜眼看了看他:“長記性了嗎?”
這個家夥沒有立刻回答蘇銳,而是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後感慨道:“自由的空氣是多麽的新鮮啊!”
蘇銳則是沒好氣的撇了撇嘴:“真該給你拍一張照片,然後傳到西方黑暗世界的網站上去。”
赤龍倒也聰明,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借着蘇銳的面子蹭着警務室沖了個澡,把頭頂上那亂糟糟的鳥窩給弄的平順了不少。
“我從西方黑暗世界又調人來了。”赤龍說道。
“什麽?”蘇銳一下子沒能理解赤龍的意思:“調人幹什麽?黃金家族的執法隊不是都已經撤退了嗎?”
赤龍看了蘇銳一眼,一語道出真相來:“你别忘記了我人生的意義是什麽。”
調人來幹什麽?當然是配合赤血狂神大人裝逼打臉了!
話說,一個低級趣味堅持久了,也就成了高級趣味了。
赤龍能夠把裝逼這個習慣堅持那麽長時間,也确實是相當不容易了,确實,他的人生會因此而變得更有意義。
至少,在年老之時回望過去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沒有白活,每一天都是精彩紛呈。
可是,蘇銳卻偏偏不配合赤龍的裝逼。
他說道:“我明白了,人越是卻缺少什麽,就越是想要炫耀什麽。”
這句話差點沒把赤血狂神大人給活活嗆死。
等到了醫院,那裏的醫生護士和保安見到赤龍,都遠遠的繞着走,好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甚至眼光都不和他發生任何的交集。
看着衆人的反應,赤龍郁悶的說道:“我昨天晚上到底幹了啥?”
“反正吧,下次别這樣就好了。”蘇銳說道:“一會兒換身衣服,先去給院長道歉,然後再去給小護士道歉,我幫你賣一次臉。”
蘇銳說着,搖了搖頭,這何止是賣臉,簡直是丢臉啊。
“好吧。”赤龍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蘇銳的連夜安排之下,醫院被損壞的地方已經火速修好了,單單從表面上看,并不能看出來昨天夜裏究竟發生了多麽狗血的事情。
可是,這件事情對于某個小姑娘來說,卻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此時,她正坐在護士長的辦公室裏面呢。
“護士長,聽說那個人回來了?”一個小護士問道。
她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眉清目秀的,眼光很清澈,隻不過這目光之中似乎有些委屈。
沒辦法,昨天赤龍可真是把人家給吓到了。
“是的,回來了,現在正在院長辦公室道歉呢。”護士長笑了笑:“他酒醒了之後,就彬彬有禮的,還挺有氣質,好像也不是那麽惹人讨厭,要不,肖娟,你直接答應他的求婚就好了。”
這個名叫肖娟的小護士一撇嘴,差點沒哭出來。
“護士長,你又拿我開玩笑。”她無奈的說道。
“好啦,其實想想,他昨天晚上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除了抱着你痛哭流涕之外……”護士長笑着,她這樣說,明顯是在幫肖娟疏導心理。
肖娟說道:“他還問我的性别是男是女……這多過分啊!我是男是女他看不出來嗎?”
護士長笑得不行。
雖然那些家夥把玻璃砸碎了不少,但是今天認錯态度确實非常好,十幾個傷病員幾乎鞠躬道歉一上午了。
“肖娟,你想想啊,全院那麽多護士,爲什麽他偏偏就跪在你面前要求婚?說明你漂亮啊。”護士長笑意盈盈的說道。
她這麽一說,肖娟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每個女孩子都是喜歡被誇獎的。
就在這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護士長說道。
門開了,肖娟轉過臉來,先是看到了一束花。
火紅的玫瑰。
看這樣子,應該是九十九朵吧。
這一大束玫瑰,被一個人捧着,那個男人穿着西裝,戴着金邊眼鏡,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油光锃亮,看起來真是文質彬彬的。
肖娟一開始還沒認出來,可仔細一看,差點沒落荒而逃。
因爲,此人,正是赤龍!
“肖娟,昨天真是抱歉。”赤龍說道,他把這一大束花放在桌子上,鮮豔的耀眼。
肖娟不知所措。
她實在無法把這個看起來明顯是成功人士的成熟男人和昨天晚上跪在面前抱着她大腿痛哭流涕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簡直有一種穿越感啊。
“真的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由于太久沒回華夏了,一回來就想到了很多傷心的往事,所以昨天晚上才會變成這樣。”赤龍滿臉的歉意:“對不起。”
此時,他的表現,絕對是個有故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