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被抓進來開始,就一直沒打算配合,即便蘇銳出言相激,胡金明也打算随便敷衍兩句了事,可是,這随随便便的敷衍,卻讓他陷入了蘇銳随手就挖好的大坑裏面!
一個又一個的坑,讓胡金明想跳都跳不出去!
他一直以爲蘇銳想要證明的是白秦川妄圖殺害白忘川,可是他卻完全不知道,蘇銳和白秦川早就在這一點上達成了默契!而今,蘇銳的重心一直都是放在白秦川包庇雙面間諜的問題上!
現在,這胡金明覺得自己就算有一百張嘴都難以解釋的清楚了!
他盯着蘇銳,眼珠有點發紅,胸口很是有些堵得慌——被别人用語言來這樣玩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
“我不是你的對手。”胡金明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我也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對手。”蘇銳實話實說,微微一笑:“現在,是不是可以把詳細的情況說來給我聽一聽了呢?”
胡金明的面色一凝。
“我不關心白秦川是否要殺了白忘川,我關心的是,他爲什麽要包庇你這個雙料間諜呢?在我看來,白家大少爺完全不需要這樣做的。”蘇銳的目光銳利無比。
…………
一個小時之後,蘇銳走出了房間,在他的手中,還捏着一根錄音筆。
而胡金明則是癱坐在椅子上,這麽冷的天氣,可他渾身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給濕透了。
面對蘇銳一連串的質問,他真的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哪怕自以爲剛剛從蘇銳挖的坑裏面爬上來,卻已經不知不覺的踩進了另外一個坑裏面。
胡金明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審訊方式,簡直就是把人當猴耍!
因此,現在胡金明的心裏面滿滿都是挫敗感!
他不想出賣白秦川,可是在蘇銳的面前,他真的是身不由己!
事情的發展變化根本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當胡金明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他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出來了!
他真的不知道蘇銳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麽長的,爲什麽一個坑接着一個坑的挖出來,自己卻不會犯迷糊!如果換做一般人來用這種審問招數的話,恐怕還沒把别人繞進去,自己就已經先被繞暈了!
“白秦川,對不住了這次。”胡金明長長的歎了一聲:“實在是沒辦法,攤上這樣的敵人,是我的不幸,但更是你的不幸了。”
此時,白秦川正坐在首都機場的商務機樓裏面,準備乘坐自己的私人飛機前往馬爾代夫呢。
他是真的按照蘇銳給出的建議,準備抛開一切,好好的去度個假。
簽署了那麽多股權轉讓協議,白家大院接下來肯定是一團糟,白秦川現在幾乎什麽心情都沒有,一切的堅持都已經變得沒有了意義。
他沒有向家人解釋,甚至隻是簡單的跟老爺子彙報了一下情況,便主動的挂斷了電話。
當然,此時的白天柱老爺子雖然知道了白家付出了一些代價,卻不知道這些代價到底有多麽的慘重,甚至把中東的布局都拱手讓出了大半,否則的話,白秦川現在根本沒有離開首都的機會了——白老爺子不把他用家法懲治都是好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秦川忍不住的打了幾個噴嚏。
有人在念叨他嗎?
他想起了被抓住的胡金明,想起了被抓住的小丁,也想起了将小丁托付給自己的那個男人。
“都過去了。”
白秦川搖了搖頭。
然後,他站起身來,準備登機了。
暫時的離開這裏,暫時的把那一切都抛諸腦後吧。
白秦川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然後關了機。
…………
“銳哥,現在證據确鑿,我們完全有足夠的理由對白秦川實施抓捕了。”汪澤龍看着蘇銳手中的錄音筆,略帶興奮的說道:“僅僅是包庇通緝犯這一條,就足夠這位白家大少爺好好的喝上一壺了。”
唯恐天下不亂的汪澤龍興奮的搓了搓手,甚至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起來。
越是來事,就越是不怕事,他和蘇銳的許多戰友兄弟都有着這種相同的特質。
然而,蘇銳卻擺了擺手。
“暫時不用。”蘇銳說道:“白秦川這次所犯的事情雖然很嚴重,但是憑借白家的關系,這一切都還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并不能夠對白秦川形成緻命打擊,況且,我現在完全不需要對白秦川這樣做。”
蘇銳知道,他和白秦川雖然有一些裂痕,但是還完全沒有必要發展到最終決鬥的程度,可是,如果這次蘇銳把這“包庇罪”給祭出之後,那麽他和白秦川将徹底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其實,抛開最近白忘川的事情不談,蘇銳對白秦川一貫的觀感都還算是不錯的,雖然他通過李連玉,在白秦川的身邊埋下了一顆釘子,但是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話,蘇銳是不想讓這顆釘子發揮作用的。
首都的局勢已經非常的複雜了,倘若蘇銳和白家全面開火,那麽恐怕會有很多人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明白了蘇銳的意思,汪澤龍并沒有任何的遺憾,他仍舊說道:“那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把這個消息緊緊的攥在手裏,到了關鍵時刻再抛出來,就算不能把白秦川給打垮,也能讓他閃了腰。”
“閃了腰……”蘇銳摸着鼻子笑起來,顯得心情非常不錯:“這個詞用的好。”
“現在去看一看那個司機吧。”汪澤龍說道:“這小子的嘴巴也确實夠硬的。”
“那是個油鹽不進的家夥?”蘇銳問道。
“不,不是油鹽不進,在我看來,和胡金明相比,這個年輕司機的表現更像是一種堅持。”汪澤龍斟酌了一下用詞,然後準确的表達道:“嗯,是堅持,而不是頑抗。”
“哦?”
蘇銳聽了之後,饒有趣味的笑道:“你的這種說法看起來倒是很新鮮。”
“是的,這司機看起來很老實,可是心中有堅守,我們辦案這麽久了,都知道,越是碰到這樣的人,越是難對付,可能就算給他上了手段,也不一定能夠起到多少作用。”
“走,進去會會他。”蘇銳眯了眯眼睛。
…………
司機小丁的狀态看起來要比胡金明好上一些,他靜靜的坐在那裏,目光盯着桌面,當蘇銳進來的時候,他的眼睛裏面才出現了一絲波動。
“你知道我是誰嗎?”蘇銳望着小丁,笑着說道。
他的笑容是發自内心的,讓小丁竟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親和力。
這種親和力似乎完全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審訊者的身上,因此小丁感覺到非常的意外。
他知道蘇銳,也知道蘇銳的名聲到底是怎樣的,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男人爲何要這樣對他笑呢?
“丁小龍。”蘇銳拿過一張紙,看着上面的内容,說道:“今年二十一歲,車技了得,曾經在全國某個拉力錦标賽上,以私人參賽者的身份獲得過第三名。”
丁小龍默不作聲,他不知道蘇銳爲什麽會突然說起這些來。
“你是唯一一個沒有所屬車隊的私人參賽者,而當時,你的年齡才隻有十九歲。”蘇銳微微一笑:“在當時,你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也有很多車隊想要招攬你,但是卻全部都被你給拒絕了。”
停頓了一下,蘇銳又問道:“請問,我說的對嗎?”
“對。”丁小龍回答道:“可是,對又怎樣呢?”
“這種拉力賽,以私人的身份來參加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應該知道,玩車是一件非常燒錢的活動,尤其是改裝車子,簡直就是個無底洞,在當時,你能夠年紀輕輕的就取得第三名,絕大部分參賽者都認爲你的車子都是改裝過的。”
“我承認這是改裝過的車子,但是那又怎樣,所有參賽者都是要改裝車子的,你們在懷疑我沒有改裝車子的錢嗎?”丁小龍又問道。
“我并不懷疑你有沒有改裝車子的錢。”蘇銳搖頭笑了笑:“因爲你的哥哥曾經給你留下了一大筆的遺産。”
“我的哥哥?”
聽到蘇銳這麽講,丁小龍的神經驟然一緊:“你怎麽知道這一切的?你想怎麽樣?”
蘇銳剛剛說出來的話,讓丁小龍極爲的意外,他的神色都已經完全變了,和之前的那種淡然完全不同!
這就意味着,蘇銳用了一句簡單的話,就在丁小龍的心裏面打開了一道缺口!
望着丁小龍的表現,蘇銳再度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對方不過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而已,這樣的年輕人被抓進警局裏面,面對着即将來臨的牢獄之災,就算是再淡定,又能淡定到什麽地方去?
都是外強中幹的僞裝而已!
汪澤龍又想給蘇銳豎個大拇指了,他自認爲自己在審訊方面也是非常厲害的,可是和蘇銳一比,真的還有太長的路需要去追趕了!
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能夠找準對方的痛點,準而又準的撕開心理防線的最薄弱位置,汪澤龍自問自己真的做不到這一點。
“你的哥哥當年那麽出名,我想不知道也難啊。”
蘇銳笑了笑:“都是在秋名山一起玩耍的,誰不認識誰?”
“你也在秋名山呆過?”丁小龍繼續震驚着。
“那不過是個普通的山道而已,又不是什麽鬼見愁的地方。”蘇銳的眼睛之中透發着無法言說的光芒:“當然,在你的眼睛裏面,那是個賽車場,但是,在我的眼睛裏面,那可就是許多黑暗世界大佬洗-錢的地方。”
——————
PS:第一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