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一上車,今天就要出人命了。”
蘇銳的話語之中充滿了寒意,包括蘇無限在内,沒有人懷疑他的決心。
蘇熾煙看着蘇銳,忽然想到那天他孤身一人殺上蔣家的情形,那一晚,蔣毅剛身死當場,震撼了整個首都!
她有些猶豫,似乎覺得父親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蘇銳,畢竟蘇銳已經極其高調的把蔣家給變成了廢墟,如果再和歐陽家起了沖突,是不是對他不太好?
縱使要把蘇銳當成一把尖刀,也不能用這種對他有害無益的方式啊。
“會不會出人命,你自己心裏清楚,不需要在這裏強調。”蘇無限淡淡一笑,在他看來,要是降服不了這個小子,那麽他這大半輩子也白活了。
“我上車。”
蘇銳拉開車門,坐了上來,給出了最讓蘇無限滿意的答案。
看着坐在後排的蘇銳,蘇熾煙的眸子之中隐隐的顯出了擔憂之色。
“蘇銳,希望你待會兒不要沖動,畢竟,現在還不是幫你報仇的時候。”蘇熾煙帶着擔心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蘇銳揚了揚眉毛:“不過誰說我就一定要殺人了?”
蘇熾煙一愣,蘇無限則是淡淡一笑,蘇銳的答案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我說美女,在你眼裏,我就一直都那麽血腥嗎?”
“不是很血腥吧。”蘇熾煙說着,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是非常血腥好不好。”
“如果我是你的話,看到那些紙上寫的東西,我也會忍不了的。”蘇熾煙輕聲說道:“所以,你能控制的住情緒,我還挺詫異的。”
“我算是看出來了,在你眼裏,我就是個莽夫。”蘇銳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之前的冷面全都消失不見。
“我沒看錯吧,你居然笑了,得知這樣的消息,你應該很生氣才對。”蘇熾煙看着後視鏡說道,她倒是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始終都集中在蘇銳的臉上。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蘇銳冷笑着說道:“放心,接下來的時間裏,我會和他好好玩的。”
聽到這句話,蘇熾煙不禁開始在心中暗暗的同情那個歐陽家族裏面的某個人了。搞誰不好,偏偏要和蘇銳過不去?
…………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距離蘇無限給出的最後搬離時間,應該還差一個小時。
日落之前搬走……不得不說,這個時限給的有點模糊。
正因爲模糊,也更難把握。
歐陽家的大院子中沒有一點要搬離的樣子,幾乎所有人都站在議事大廳之中,他們幾乎保持這個姿勢一整天了。
廚房的廚師長已經指揮手下人把午飯熱了好幾遍,可仍舊沒有一人能夠下咽。
歐陽健仍舊坐在前方的太師椅上,微微閉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憩。
貌似他屁股下面坐的這把椅子,還是蘇無限早年送的!
盡管閉着眼睛,可是,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歐陽老爺子絕對沒有任何休息的興緻了。
因爲這一次,可是是蘇無限親自上門!
如果不達成自己的目的,那他還是蘇無限嗎?
要知道,在這些人的眼中,隻要蘇無限出手,那麽就從來沒有失敗過!
這三個字的名字一出現,就已經擊垮了他們的信心!
而這一次,還不止是蘇無限,在那三個字的名字之後,還要綴上一個兩個字的名字!
蘇銳!
這個名字的主人更年輕,更有朝氣,也更加的張揚!
歐陽冰原仍舊坐在歐陽健的身邊,但是臉色非常難看。
他在昨天晚上被送到醫院之後,并沒有診斷出什麽毛病來,頂多是受到驚吓反應過度而已。可是,被蘇銳那沒打中目标的一槍吓的昏倒還尿了褲子,實在是有些太沒面子了。
上次見面,那個男人把自己暴打了一頓,用辣椒水搞的自己現在氣管裏面還有問題,而昨天他又害的自己尿褲子,顔面無存,這種仇如果不報的話,那歐陽冰原也太好脾氣了!
“蘇銳,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要你死!”
這句話已經在歐陽冰原的心中徘徊了整整一天了。
他的大哥歐陽星海站在一邊,仍舊目光低垂的看着腳下,似乎這件事情和他并沒有任何的關系。
如果換在半年之前,這件事情肯定還需要他來拿主意,但是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他已經自我放棄,無藥可救。
“爸,我們不能搬走。”老二歐陽震宇終于出聲了:“明顯這次蘇家是來者不善,但是我們好歹也是排名第二的家族,如果在這件事情上面妥協了,那麽對方一定會變本加厲的!”
他在北方某地級市的市長職位上任期已滿,準備上調至中央某部委,但是選中的職位卻被中央空降了别人,或許,這就是個危險的信号。
歐陽震宇的觀點也代表了這座宅子裏面幾乎所有人的看法。這宅子是歐陽家族的根基,如果搬了的話,可謂是徹底認輸,家族的威信也就成了笑話——蘇無限上門吓唬了幾句就搬家,以後誰還會把他們這群膽小鬼放在眼裏?
“大不了跟他們拼了!把我們逼到這個份上,那就魚死破好了!”性子火爆的歐陽蓮尖聲喊道。
歐陽震宇看了她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父親:“爸,要不咱們這次就集中所有的力量,和他們痛痛快快的幹上一場好了!他們即便是想要吃掉咱們,也根本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千萬别沒吃下去,倒把自己給噎死了!”
“中石,關于這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歐陽健忽然睜開眼睛,他并沒有對二兒子的觀點發表評價,反而是問向了從來不過問家族事務的大兒子。
此言一出,衆人心中盡皆疑惑,老爺子不是早就對歐陽中石徹底放棄了嗎?爲什麽這個時候還要參考他的意見?
這個時候,老二歐陽震宇的面色很不好看,他似乎想起來一些往事,眼眸之間顯出複雜的神色。
“我的意見是……”歐陽中石擡起頭來,緊接着隻說了一個字:“搬。”
他仍舊是穿着那一身樸素到極點的衣服,鬓角已然斑白,如果沒有人刻意提醒的話,誰能想得到他曾是歐陽家族的大公子?
“搬?你說搬就搬嗎?”歐陽蓮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歐陽中石,你爲了一個女人而消沉至此,這麽多年從來不過問家族的事情,我們從來都沒怪過你,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别人都找上門來拆我們的老宅了,你連這種事情也要退縮?”
“是啊,大哥,你這麽多年都沒有在家裏住過,有什麽資格讓我們搬走?”歐陽芳也開始冷笑了起來:“搬走兩個字說得輕松,你倒是可以回你在南方的那個别墅,但是我們呢?我們将變成無家可歸!”
“絕對不能搬,今天的一步退讓,就代表着以後将會步步退讓!”歐陽震宇也冷冷的看着大哥的背影,嚴肅的說道:“大哥,或許你這些年生活在山中,對外面的情況并不了解,但是我告訴你,蘇無限的親自上門,就預示着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
說着說着,歐陽震宇又加重了語氣,甚至已經帶了幾分責備的味道:“這是我們歐陽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定不能退縮!每一個人都不能!”
歐陽中石轉過臉來,淡淡的看了歐陽震宇一樣,說道:“不就是搬一次家嗎?怎麽就上升到生死存亡的高度了?”
不就是搬一次家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句話幾乎是在瞬間引起了公憤!
這是簡簡單單的搬家嗎?
别人都上門打臉了,你這還無關痛癢的認識不到事情的重要性?是你太遲鈍了,還是太不要臉了?
所有歐陽家族的人都沒想到老大歐陽中石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一個個紛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大哥!你怎麽可以這樣?”歐陽震宇氣得半死:“這是我們的家族,你怎麽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别人來欺負我們!你隐居在山裏那麽多年,怎麽變得這樣軟弱了!”
歐陽中石并沒有選擇和歐陽震宇直視,而是低頭看着地面,淡淡說道:“暫避鋒芒而已,談和軟弱?”
說完這一句,他轉向前方,又瞥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
歐陽星海對這一切好似無覺,仍舊垂着眼簾神遊天外。
“好一個暫避鋒芒!”歐陽蓮似乎已經完全忍受不了了,随時處于爆發的邊緣:“暫避鋒芒,恐怕你避完風頭之後,發現已經被人踩在腳底下了!”
說完,她甚至沖着歐陽健吼道:“爸,不能讓我大哥這種人繼續留在這裏,他就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這都把歐陽中石比喻成了一粒老鼠屎了,兄妹之間是要徹底撕破臉的節奏了。
“不過是一片宅子而已,這裏的象征意義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大。”歐陽中石完全不理會妹妹的冷嘲熱諷,再次說道。
他的語氣平淡,但句句的意思都太犀利,讓人根本無法接受。
歐陽健聽着大廳裏面的争吵,目光之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中石,看來這裏隻有你一個明白人了。”
遠離首都多年,身在局外,或許才能看的更透徹。
“爸!你老糊塗了嗎?大哥他明明就是在胡扯!”歐陽蓮不管不顧的大吼,事已至此,她也不怕觸怒父親了。
“我沒老糊塗,我比你們都清醒。”歐陽健并沒有發怒,而是淡淡的吐出了一個字:
“搬。”
…………
門口的那輛勞斯萊斯上面,蘇無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淡的說道:“現在搬,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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