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銳坐在頭等艙的尾部,調整了一個極爲舒服的姿勢,望着窗外湛藍的天空,輕輕的搖了搖頭。
淨土雖好,但卻不可能呆上一輩子。
有些離開,是爲了更好的歸來。
蘇銳相信,明年這個時候再來墨脫,絕對不會是現在這般心境!
此時此刻,他沒有再去看做在前方的蔣氏兄妹,也沒有去管妄圖刺殺自己的比安奇家族,更沒有理會那已經數百年從未光明正大現于世間的亞特蘭蒂斯,他想到的,隻有自己的身世。
一想到這件事情,蘇銳就會覺得有點煩亂。
他知道這種煩亂需要調整,可就是調整不過來。
這種心境本不應該出現在久經沙場的蘇銳身上,可是偏偏就出現了,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
他是蘇老爺子的私生子,是首都的煌煌二代。
他不是草根,不是孤兒,隻要他願意,就可以擁有最頂級的身份,擁有别人努力幾輩子都無法獲得的權力。
有人說,蘇銳殺過那麽多的人,見過那麽多的血,連區區身份的問題都會影響到心情,那還怎麽能被稱爲兵王?
可是,那些關乎于生身父母的問題,從來就沒有“區區”之說。
蘇銳不是機器,是個有血有肉有情緒的人,孤孤單單了二十幾年,卻忽然有人告訴他,他是個私生子,還有個牛-逼哄哄的老爹,他會怎麽想?
蘇銳皺了皺眉頭,他越來越覺得,五歲之時那場大火一定不是偶然。
在自己被帶走了之後,立刻縱火燒死了那麽多福利院的老師和學生,難道就是爲了掩蓋自己生活的痕迹?這究竟是爲了什麽?
“這是不是你幹的?”蘇銳的眼前浮現出那位老人的模樣,眸子間閃現出星星點點的精芒。
沒有人能回答他。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蘇銳又把目光轉向蔣青鸢三兄妹。
這三個人看起來也挺有意思,一路就沒有互相交流過任何一句話,蔣青鸢一上飛機便立刻閉目睡覺,蔣紫龍也是,蔣白鹿則是自顧自的用平闆電腦看着電影。
蘇銳的目光最後重又落在蔣青鸢的身上,他想着這些天來和蔣青鸢之間發生的一切,不禁也感慨世界太奇妙。
說實話,他對蔣青鸢本身并沒有特别的惡感,他知道這位蔣大小姐是不得不站在蔣家的立場上做這些事情,但仍會對她打自己的那一槍心懷憤怒。
不過,既然在西藏偶遇,蘇銳就不能不管蔣青鸢,如果放任敵人利用其做文章的話,所形成的後果将更是不堪設想的。
兩人在幾天的相處之後,也慢慢的由敵化友,雖然蘇銳在心理上并沒有什麽打算突破男女關系的想法,但是生理上卻不自覺的做了出來。
這還是驗證了那句話——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蘇銳也不例外。
他雖然很強,但是他越強,下半身……也越強,這是必然的逆反關系。
由于這幾天來在墨脫休息的還算不錯,因此蘇銳現在全無睡意,飛機從拉薩到川城,他一直睜大着眼睛,觀看着窗外的藍天。
經停川城後,許多旅客上上下下,蘇銳則是一直沒挪窩兒,而蔣青鸢一直處于睡眠之中,看起來精神異常疲憊。
蘇銳很輕易的就能判斷出來,蔣家兄妹之間在見面之後一定是有着不小的争執,但是不知道這種争執究竟是不是因爲他。
在這種時候,蘇銳更不能現身了,否則将會給蔣青鸢帶來更大的麻煩。
他雖然有心在蔣家内部挑起一些矛盾,但也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帥哥,你看起來很憂郁哦。”
這個時候,一陣淡淡的香氣鑽進了蘇銳的鼻孔之中。
他轉過臉來,發現一個身穿赤紅色長裙的女人已經坐到了他身邊的位子上,說話間,還摘掉了臉上的口罩。
她戴着大大的黑超,烈焰紅唇和身上的火紅色長裙互相襯托,就像一團熾烈的紅雲,異常耀眼。
皮膚潔白細膩,波浪般的長發從頭上垂下,修身的紅裙将她的身材恰到好處的展現了出來,即便沒有看到黑超墨鏡下的眼睛,但蘇銳也能夠判定這是個極品且張揚的美女了。
能夠穿着火紅長裙、畫着烈焰紅唇的女人,又有幾個是省油的燈?
蘇銳微微一笑:“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當然,你有心事。”紅裙女人一笑,嘴唇微微翹起,還頗有點勾人的味道。
蘇銳側過臉,上下打量了這女人一遍,然後眼睛在對方胸前的雪白溝壑處微微一停頓,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容來。
看到蘇銳的表情,這紅裙女人沒有任何的遮掩動作,而是笑眯眯的問了一句:“好看嗎?”
“你以爲你坐在頭等艙的最後一排,戴着黑超墨鏡,别人就認不出來你了嗎?”蘇銳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把目光收起,繼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那女人一驚,她今天出門之後,特地讓助理換了發型和裝扮,甚至塗了平日裏絕對不會采用的烈焰紅唇,一路上都戴着遮住大半張臉的黑超墨鏡,口罩也才剛剛摘下來,這男人居然就立刻認出自己了!
本來她玩心大起,想要調戲調戲這個年輕男人,看看他會不會對自己新造型下的魅力感興趣,沒想到這家夥竟然認出自己來了,那還有什麽意思?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個男人居然在認出自己之後,并沒有表現出其他粉絲的狂熱和驚喜,反而隻是淡淡的轉過臉去,這種表現實在是讓自己感覺到落差!
他哪裏是憂郁,根本就是傲氣!
不過,他會不會是裝的?故意這麽說?隻是爲了詐自己?
紅裙女人微微一笑,湊近了蘇銳:“你認出我是誰了?”
蘇銳連頭都沒有轉一下,翻開飛機上的雜志,道:“博瑞娛樂傳媒的當家女主持,羅妍薇。”
這一次,紅裙女人是真的驚訝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認出來了!要知道,自己這身打扮,連那些狗仔見了都不會偷拍!因爲他們不認識!
羅妍薇看了看蘇銳,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呢?”
這個年輕男人越是表現的冷淡,羅妍薇就越是想要一探究竟,她真的很久沒有遇到這麽有趣的異性了。
主持人的工作本來就很辛苦,很多時候還要接拍廣告,電影和電視劇中也會經常露臉,作爲今年發展勢頭最好的女藝人,羅妍薇的生活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比,但實際上則是冷暖自知。
整整一年都沒有休息過了,她感覺到自己這根弦已經緊繃的快要斷掉,她決定給自己放個假,因此才特地到川城來旅旅遊,吃吃火鍋,享受一下普通人的快樂。
今天羅妍薇就要踏上回首都的路了,隻是在遇到蘇銳的時候,她沒來由的想要搭幾句話,這種感覺也确實是比較奇妙,若是放在以前,她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無聊的事情。
她找男人搭話?那些男人不把她圍堵了都要謝天謝地了!
“快回答我,我戴着墨鏡妝容大變,你是怎麽認出來我的呢?”
羅妍薇繼續锲而不舍的問道,她實在是看膩了頭等艙男人們的嘴臉,要麽裝土豪,要麽裝紳士,其實都是真小人,要麽送花要麽送表,實在是沒多大的意思,她難得遇到一個認出了自己之後還如此冷淡的男人,怎麽可能不感興趣?
“認出你還不簡單?”
蘇銳撇了撇嘴,指了指羅妍薇的胸口:“你平時露的多,今天雖然露的少,但我還是能看出來。”
聽了這話,羅妍薇滿臉漲紅,卻并沒有生氣,眼中閃過玩味之色:“怎麽露的少了你就能看出來呢?”
“非常簡單。”蘇銳看了看她那精緻的臉龐,微笑着說道:“你以爲男人是看你的臉多,還是看你的胸多?”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羅妍薇擁有一雙天然的胸器,博瑞娛樂也是量體裁衣,從她一出道開始,就讓其走低胸性感的路線,這樣的獨辟蹊徑,配合着她不錯的主持功力,才使得羅妍薇能夠在短短數年的時間裏面迅速崛起。
但是,這樣的崛起路線自然會遭到不少非議,有些謾罵會比較難聽,但羅妍薇不在乎,經紀公司也不在乎,你們越罵,身價也就越高。
羅妍薇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其實形象已經樹立了,改也是改不了,不過我一直就是低胸裝而已,又不是三-級-片,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也不認爲有什麽,你難道都沒看到,我根本就沒怎麽看你麽。”
蘇銳仍舊直視着雜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這很正常。”
羅妍薇難得遇到一個能夠用這種态度和她聊天的男人,因此倒也沒有立即放棄,而是滿懷探索意味的看着蘇銳:“你真像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我本來就很有故事。”蘇銳微笑着答了一句。
“你做什麽工作?”
羅妍薇也真是無聊了,開始和蘇銳聊着天,回到首都便會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難得有個這麽放松的時機。
眼前的這個男人穿着打扮都非常尋常,但是身上卻自有那麽一種讓人無法言明的氣質,這和羅妍薇之前接觸的許多官二代富二代都不一樣。
“我的工作?”蘇銳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就是一家藥企的業務員而已。”
“藥企的業務員?”羅妍薇重複了一邊,似乎有點吃驚于蘇銳的答案。
“是啊,俗稱是業務代表。”蘇銳無所謂的笑笑。
“我相信。”羅妍薇不愧是主持人,反應極快,借用了一句蘇銳之前說過的話:“每個人都有他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