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有人插話了。
“理論上,還算是吧。”杜南給了一個不明不白的答案,讓那些情報人員更加一頭霧頭。十六歲的人,肯定還是學院的學生才對啊,這‘還算是吧’是什麽意思呢?而且這也不是重點好嗎,一名十六歲的魔能戰士,能夠在赤鋼區縱橫掃蕩,無一人能敵。
這可能嗎?
要知道三星階赤鋼級甲師,有些人已經戰鬥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區區一個十六歲的小毛頭,如何能夠縱橫無敵呢?就算他從一歲開始訓練,撐死了也就十六個年頭,這能比戰争老将嗎?在這種保密保到家的魔網中,他也不需要說謊啊。難道世上真有這種奇才,沒成年就能戰場無敵啦?
這科學社會好嗎?
能不能整點合理的事情出來看看。
“旅行者閣下,請問你什麽時候晉升三星階的?”泰迦新聞代表反應過來,搶問。這會兒自己才是被旅行者閣下點了名的幸運兒,怎麽可能讓别人撈了大新聞呢。
“一個月前吧。”杜南也沒在意記住。
反正是在蟲族邊疆星球晉升的。然後回到藍海星,再被趕到鐵屑星來,前前後後也就一個月左右。
衆人再度無語了。
這人,還是新嫩菜鳥啊!
“旅行者閣下,你在赤鋼區戰無敵手,能說明一下你的魔能奇技嗎?”
“不能。”
“噢,不好意思。旅行者閣下,你對于自己力量自信嗎,是不是覺得赤鋼區沒有對手啦?對于那些曾經上過戰場三星甲師,你也有信心對戰嗎?”泰迦聯邦新聯代表人,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在他的情報中,已經有一些戰場歸來的機師,準備給旅行者‘叫停’一下,這種無敵帽子,不适合一個名不經傳的新秀人物。
他們身爲現實中的老鳥,得幫他摘了。
“嗯,這個啊……”
杜南思考了一下,衆人以爲他會謙虛一句,沒想到是:“其實我本人對赤鋼甲師沒有興趣,我更想對戰白銀甲師。之所以會挑戰這些榜上的赤鋼甲師,隻是想找一個不會被我秒殺的人物。我就想試試看,有沒有這種人存在。”
嘩!嘩嘩嘩……
杜南說完,衆人嘩聲一片。電視機前的億萬機甲迷觀衆,也都大聲嘩然。
隻想找一個不被秒殺的人物!
這是何等豪言!
這位旅行者難道以爲赤鋼甲師都是泥捏的,還是他腦子進水了?赢了百來場自視無敵了,他不知道自己也是三星赤鋼級戰士嗎?一些沒有看過杜南比賽的人,不禁怒罵起來,吼着誰誰誰英雄,出來幹掉這個腦殘的旅行者,讓他知道蒼藍有多大。
泰迦聯邦新聯代表人無語了,這時候他已經說不出話來。
此時,一位女性戰士上前:“旅行者閣下,這麽說,你會接受一切三星甲師的挑戰,不管是誰都不退縮?”
杜南點頭。
那模樣就好像‘我會接受一切小孩子的挑戰’,專業揍孩子三十年,就沒有打不哭的。
嘩!
此時,又一陣嘩聲響起。
大家都知道,魔網訓練跟真實訓練一樣,傷,痛,血,死都正常再現。不過魔網上練戰是‘無限複活’的,這就減少了戰士們的恐懼心情。相對來說,人們更看好現實中的英雄。現實戰士大部分都不如網上老鳥那般‘勇不畏死’,他們的小心讓人取笑,他們的戰術和反應卻讓人驚歎。
極小一部分現實英雄,實力強悍得連高一階的強者都敢拼。
杜南放話不怵任何人物,肯定會引來一些英雄人物。聽起來,他以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了。
三天後。
杜南從挑戰場出來,圍觀衆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三天裏他接受了無數人挑戰,沒有一場不勝,不有一人不秒。此時連機甲迷觀衆也都瘋狂了,一個勁狂呼‘怪物’和‘鬼神’之類的名詞,仿佛杜南是什麽生物都可能,就不像一個人類。
圍觀衆人心怵一退,瞬即又湧了上來。
舉着各種各樣的牌子,要求杜南商談和接受訪問。他們也極度瘋狂,卻不敢得罪杜南。這三天,他們真真正正見識了什麽叫做無敵,什麽叫做秒殺:一個人,一份不變的超能炮組,一揮手,一次永恒不變的爆炸。每場戰鬥,都好像重複播放的鏡頭。不同的隻是賽台,隻是對手,隻是那顔色炫酷的美麗機甲。
一次又一次。
一場又一場,身爲機甲迷的觀衆們也像一群無法理解瘋子,每每隻期待這‘一揮手’的短暫比賽。爲此,他們苦苦等待一天都覺值得。
不過,這些天旅行者變沉默了。
他沒有再接受任何人的采訪,甚至減少了錄影的公開。人們猜測對手太弱,讓他感到無趣了;人們也猜測他的實力遇到瓶頸,沒有人能指點他進步;人們更猜測他太過無敵,心靈寂寞了。總之,旅行者的無敵之戰開始減少,錄影公開也越來越少。
這時候,電視台那些股東們,早被前期恐怖的收入支配了心靈:旅行者的錄影不能少,更不能停。
錢!錢錢錢錢!
錄影少了,我們的錢就好像流水一般減少:這種事不能發生。
某些軍部也有類似聲音:我們需要他的錄影,研究他的技法,如果能夠模仿,再大的代價也值得付出。
于是。
不惜一切代價,拿到旅行者的戰鬥錄影……這條命令在無數人口中,重覆了幾十幾百幾千次。
又五天過去。
旅行者的錄影,終于斷了供應。他再沒有公開新的錄影,獨自一個挑戰史戰地圖,也沒人知道結果是什麽。一次,又一次,他孤獨的身影路過衆人身旁,無視衆人舉牌允諾的各種好處。名譽,地位,權利,軍職,種源核心,超級機甲,甚至單獨農礦星球的長期使用權……旅行者都一一無視掉。
他就像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現實中,電視台外機甲迷觀衆越發不滿了。他們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重播,更不需要專家們的解說與論述,他們需要新的錄影,新的秒殺比賽。他們就好像渴水一般,強烈需求新的錄影補充水份。
“滾蛋,全都滾蛋,全它媽廢物。”
天洋大聯邦首府電視台大廈的四圍,早有無數機甲迷在舉牌抗議。總部樓頂,台長也正在大發脾氣。
作爲蒼藍星盟十大聯邦之一,天洋人富裕且強大。
極少不遂心願之事。
這些天,他們被惹毛了。那些信誓旦旦,一定拿到旅行者比賽錄影的電視台,已經食言了一次又一次。重播再重播,就是沒有新的錄影。人們所期待的那一揮手的秒殺,再沒有新的影像。向來不缺錢的天洋人,徹底惱怒了,他們感覺自己受了騙,現在正要讨回公道。
當然,這些瘋狂的觀衆也有幕後推動者:軍方。
他們同樣需要新錄影,研究旅行者的戰法戰技,越多數量,越詳細記錄的影像越好。
他們也不缺錢,隻想研究利用這種力量。
“台長,你前些天答應的事情?”一位中年白發的男子,走近怒氣未平的台長身邊,試問道。
“滾!”台長隻回了一個字。
中年白發的男子臉色一變,周圍的紙張無風自動。台長轉身回頭,看到那些重一點的椅子都沒有升起起,嘴角露出了嘲弄般笑意。沒錯,這位職員是魔能戰士……曾經的魔能戰士。現在的他,早退役很多年了,由于終身沒登上二星階,此刻連魔能都開始衰退了。
前幾天,自己的确玩了他的老婆,答應給他主播之職。
但……說說而已,誰讓他當真了。
玩過魔能戰士的老婆啊,這件事要拿到名流酒會上一說,面子都光亮十倍不是嗎?空缺的主播,早許諾那新來的火辣小妖精了。想想以前,必須對這位斷腿的職員保持尊敬,再想想前幾幹他老婆的情形。
爽!台長露着殘忍的笑容。
輕蔑看着這雙拳緊握的老戰士……現今他已經脫牙的老虎,再沒有人會爲他出頭了。
聯邦政局,軍方,再沒人理會這種褪淡顔色的戰士。
“滾去打打招牌吧,憑你還能進入。再過段時間,恐怕連魔網都混不進去了。看在你火辣的老婆份上,我會留你一份工作的。”台長很滿意,臨了露面殘忍的笑容,補充道:“對了,過幾天你可能會收到離婚書,那麽年輕的女人不适合你。放心,我會她當成寵物養着的。有空,招呼朋友享用下。哈哈,畢竟,她也曾經是魔能戰士的老婆。”
嗚!
中年白發男子雙拳緊握,卻沒有動手。
他力量漸失,膽氣也弱了。
魔能消退,他還需要生活下去,他還有兒女需要照顧。失魂落魄地回到工作間,打開電腦視頻。裏面,是一個又一個類似的鏡頭,一具并不豔彩的機甲,一揮手秒殺敵人的鏡頭。
他是魔能戰士,我也是魔能戰士,爲什麽?
爲什麽相距如此之遠。
“馬哥。”中年白發男子失神間,旁邊湊來一張并不美麗的大衆臉,上面,隻有那笑容讓他覺得順眼:“馬哥别跟那老狗嘔氣,繼續努力吧。這裏有點錢,你拿去應應急,先把傑兒倩兒他們的學費交了。馬哥你别拒絕,回頭你方便再還我也不遲。”
被稱爲馬哥的男子眼睛發紅,想推,想到兒女的神情又推不開。
“謝謝你,阿英,有錢我一定加倍還你。”
身爲魔能戰士,這句話本來能說得響亮十倍。這一刻馬哥卻很小聲,生怕被其它同事聽見了。
大衆臉女人阿英會心一笑。
滿足又安心地離開了。
我還算個男人嗎?馬哥進入魔網,獨坐一角發呆,回想一生錯過的東西。世上,有沒有第二次機會重來呢?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追逐那些年輕的女人,阿英這種就足夠了。我一定好好愛護孩子們,而不是除了給錢之外,連過問都不過問一句。
我給了他們錢,也給他們換了二十幾個媽媽,他們幸福嗎?
他們的名字我都沒有記全,他們歲數我都不清楚,我這樣當一個父親,他們會感覺幸福嗎?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
可是,人生還能有第二次機會嗎?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你叫‘八足飛馬’是嗎?”一個年青的聲音響起,馬哥卻沒有在意。
“嗯,老名号。”
“很好,我正想找你這種人物。在這之前我确認一下,傳聞八足飛馬很有門路,無論什麽地方都去得了。無論是邊疆,禁飛行星,甚至交戰的戰場,你都能送去特殊貨物。這傳聞中說的八足飛馬,就是你本人嗎?”年青聲音很有耐心。
“有錢才有門路。”馬哥沒有否認。
那些可以爲他‘出生入死’的朋友,都是用錢請來的。的确,他也比别人多一些路子。
現在沒了錢,朋友自然也沒了。
“我同意這句話。不過我現在沒有錢,所以想找你合作賺一筆錢。關于我的原因,你可以當成我欠了一群人一個很重要恩情,現在要回報他們。以後賺來的錢,我想讓你大量購賣糧食,藥品和衣服等生活物資,送到一顆叫鐵屑星的星球上。”
鐵屑星,馬哥輕蔑一笑,這事換以前的自己不算難。現在嘛,一個面包都扔不過去。
“如果你沒有問題,我們正式開始合作。如果我對合作滿意,你将是唯一的合作者。在合作賺錢之前,現在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旅行者……”
轟隆!
馬哥耳朵一陣爆響,後面的話,他已經聽不見了。
眼淚,隔着機甲暴湧不停。
“……最後确認一下。讓你投送物資到鐵屑星,真的沒有問題嗎?”
“絕對沒有。”馬哥神魄早飛天外,以一種習慣性的自信回應:“旅行者閣下,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将用我的一切向你保證,你的任何要求都會得已實現。哪怕你讓我向蟲族的一位女王送去進化液,八足飛馬也必将完成你的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