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加強團1ooo多号戰士一動不動地趴在公路後方的一百米外的山溝裏。他們身上蓋着事先搞來的野草,這樣,既能防暑又能達到隐蔽的效果。趴在山上的李荊璞看見路邊的草都在微微顫動,他知道這是戰士們在這該死的天氣之中被熱得抖。部隊已經進入潛伏位置三個小時了,李荊璞自己也熱得大汗淋漓,用他自己的話說,這跟下雨沒什麽兩樣。他用不連貫的聲音對着熱的滿頭大汗的季青說:老……老……季……看你那……那模樣……像他娘的……腎虛……似的……病剛好點兒的季青知道這下子又該大病一場了。但他堅持要參加戰鬥,不能讓人家看着說知識分子出身的政委是個熊蛋,連這點苦都扛不住,還當什麽政委?他帶着沙啞的聲音還嘴道:你……你還他媽……媽的說我……你,你,你那模樣……比我……我也好不到哪……哪裏去,像……像他娘的……泉眼一樣……滿臉水珠的李荊璞還想還嘴,但嘴動了半天卻一句話說不出來,嘴上已經幹巴嚴重缺水。
四周小山上戰士們個個都一樣,渾身濕漉漉的,一個個要緊牙關,盯着烈日,破釜沉舟了,等待對子的到來,鬼子來一個小聯隊要幹,來一個小人也得幹,總不能白在這裏暴曬數個小時。
整個車隊,近百輛汽車,再加上汽車與汽車之間的間距,整個車隊整整蔓延了長達一千多米的距離。看着一輛輛滿載小鬼子的汽車,拉着一車車的傷員,慢慢的鑽進伏擊圈。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紛紛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将一支支步槍,輕機槍,重機槍的槍口,對向了汽車之上的小鬼子。
日軍的汽車隊出現了,頭車的駕駛棚頂上架着兩挺歪把子機槍。車廂四周上有着荷槍實彈穿着黃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日本士兵,滿載士兵的卡車隻有四、五輛……日軍的卡車開得很慢,先頭車似乎在謹慎地做搜索前進。随風傳來日軍士兵的歌聲:朝霞之下任遙望,起伏無比幾山河,吾人精銳軍威壯,盟邦衆庶皆康甯,滿載光榮啊,關東軍。
懂些日語的季青輕聲道:“這是關東軍軍歌,老李這小鬼子吃了敗仗回來,居然還有心情唱歌,臉皮真夠厚的。兵力有二個大隊左右,剩下的應該都是傷員,幹不幹?李荊璞注視着開近的車隊,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幹!敵人把胸脯送到咱們的刺刀尖前,咋能把刺刀縮回來?更何況這麽大的一塊肥肉,如果不吃掉,那對不起咱們在這裏被暴曬數個小時。
“通知各團準備戰鬥!記住。一定不能放走一個小鬼子。”李荊璞命令到,同時拿手出了自己腰間的手槍。
得到戰鬥命令,戰士們紛紛悄悄的給手中的武器上膛!狙擊手瞄向了日軍的司機和機槍手,所有的一切都等着師長李荊璞起進攻的命令。
“同志們,打!”李荊璞大聲的喊道!同時,緊握手槍的右手也扣動了扳機,打出了伏擊戰的第一槍,同時也是消滅第四師團的第一槍。
于此同時,一陣稀疏的步槍聲率先響起!那是二師的十幾名狙擊手,在他們的槍下,整個鬼子車隊在戰鬥剛剛開始就損失了一半的戰鬥力。三輛汽車歪歪扭扭的停在公路上,成了戰士們的靶子。
“哒哒哒...砰砰砰...”一陣駁殼槍的槍聲,在甯靜的戰場之上響起。剛剛還是一片甯靜的公路之中,一下子就噴出了無數的火舌。與此同時,布置在山頂上的一門門迫擊炮,步兵炮,也在槍聲響起的同一時間,向山腳下的日軍車隊,射出了炮膛中的一炮彈。
霎時,密集的炮彈,就像是雨點一般,落在了一千多米長的小鬼子車隊之中。十來輛不走運的汽車,僅僅在炮兵集群的第一輪的射擊之中,就被直接命中。近百名小鬼子,連同乘坐的汽車,一起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火球。
之前李荊璞擔心一點都沒錯,他的部隊太年青,雖然老兵們反複進行交代、示範,可真的面對鬼子時,大部分人還是不由自主地會緊張、口幹、手抖、尿憋,再加上炎熱的天氣,使很多新兵都被曬暈過去,這讓他沒有想到。
老兵們也都是從戰鬥上成長摔打出來的士兵,對沒有經曆過勝利、曾經被鬼子擊潰的新戰士的幼稚表現很理解,相信經過今天的戰鬥他們就能脫胎換骨,知道鬼子也是人,一個鼻子倆眼睛,在猛烈地火力打擊下也會流血、負傷、死亡,從此走出陰影建立自信。
因爲興奮而呼吸急促、稀裏糊塗放了第一槍的新戰士們看到鬼子接二連三地栽倒,根本無法對自己起反擊,興奮起來,拉動槍栓推彈上膛,鎖定彎腰奔跑尋找隐蔽處的鬼子扣動扳機,陣地上充滿遺憾的歎息、興奮地歡呼、嚴厲的提醒。
等新戰士們第三次拉動槍栓時,老兵們已經開始換彈夾,公路上可供瞄準的目标隻剩下機警卧倒的鬼子軍官老兵、地上痛苦掙紮的傷兵和受驚亂竄的東洋馬。
一位年輕士兵接連打倒兩名日軍,非常興奮,來氣槍栓站起來向山下射擊,剛一露頭,就被子彈打中要害。一旁的老兵流着淚把傷者轉移,把帽子固定在石頭上,吸引鬼子火力,帽子剛一挂上去,幾下就被打飛了,可想而知,山下的鬼子槍法打得有多準。
血淋林的慘象就生在身邊,讓本來就緊張得的戰士毛骨悚然,雖然有救護兵及時過來醫治,還是有人當場犧牲。死亡的恐懼在新戰士中惡性傳播開來,有的上吐下瀉、有的趴在地上不敢擡頭、有的出溜到掩體裏抱着腦袋念念有詞,陣地上的火力一下減弱下來。
這讓他們的班長看着氣的直咬牙,這面對的都是殘兵敗将,這麽順風順水的局面,居然就打成這樣,要是和鬼子面對面的真幹起來,這些新兵蛋子還不得立馬撂挑子,有多遠跑多遠。
關鍵時刻老兵們起到了穩定作用,大聲提醒戰士們趴低身形、不要害怕,越怕死的越快,隻有幹掉鬼子咱們才能過上好日子,家人才能平安。一邊喊一邊冷靜、快、準确地出槍、瞄準、射擊、變換位置,把一個個冒出來鬼子兵擊斃,讓新兵們暗暗佩服、重拾信心,很快慢慢的跟誰自己的班長努力的消滅下面反抗的日軍。
轉眼之間,停在公路上的一百多輛卡車,就在炮兵集群三輪炮火之下損失過半。與此同時,藏在汽車旁邊隐蔽射擊的幾百名小鬼子,也同樣損失在這些炮彈的爆炸之中。
殘餘的鬼子喘着粗氣亂糟糟躲避山上密集的彈雨,全然沒有注意路旁不到一百米處高壟上晃動的亂草。正當日軍聚集一起慢慢後退尋找掩體準備反擊的時候,一聲清脆的槍聲驟然響起從他們的後面傳來,數千支步槍轟然應和,機槍、迫擊炮同時落在成群結隊的散兵中,鬼子毫無準備下成片栽倒,打擊來的太突然、距離太近、火力太猛、鬼子兵太密集。
“八嘎!這裏怎麽會冒出這麽多的支那武裝。”
“師團長閣下,我們被包圍了,怎麽辦?”
“八嘎!我們即使是死也得死在沖鋒的路上,第四師團的勇士們給我進攻,殺給給!”
埋伏在山下的正是二師三團,團長劉玉奇拿着一把紅纓槍沖到鬼子的面前拼殺起來,他早把自己團長的職責抛到爪哇國去了,隻顧自己殺得痛快,他的紅纓槍經過他改裝,紅纓穗足有二尺多長,槍杆是直徑兩公分的白蠟杆。這類極具古典風格的兵器在中國傳統武術中具有槍和棍的雙重功能,在精通中國武術的和尚手裏,這種兵器所揮出的殺傷力是日本兵手中裝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槍沒法比的。
崇尚冷兵器的日本軍人的眼光都很敏銳,劉玉奇一出場就捅穿了兩個日本兵。他們馬上現這個對手不一般,頓時上來五個日本兵圍住他。五把刺刀走馬燈似的不停地突刺,根本不容他緩緩手,他猛地仰面朝天栽倒,日本兵們還沒有醒過味來,劉玉奇手中的槍杆呼嘯着貼地一個36o度掃膛棍,五個日本兵慘叫着栽倒。白蠟杆的力道之大,五個日本兵的踩骨全被掃斷,圈外的日本兵大驚失色,紛紛圍攏過來,劉玉奇一槍刺入一個躺倒的日本兵****,身子借力來個撐杆跳,騰空而起,右腳已踢中一個日本兵的喉嚨,腳上的暗器劃斷了日本兵的頸動脈,鮮血随着壓力噴起半尺多高,而槍尖借體重把另一個日本兵釘在地上,三個日本兵再不敢輕舉妄動,背靠背擺出三角陣以求自保。劉玉奇手中槍杆一抖,兩尺多長的紅纓穗如鐵拂塵一樣掃中面對他的兩個日本兵的眼睛。槍尖又一抖,從兩個腦袋之間穿過刺入背對着他的日本兵後腦,和尚正要收拾剩下的兩個,就聽見啪,啪兩聲槍響,兩個日本兵應聲栽倒,他回頭一看,見到自己的搭檔正揚着槍口吹氣呢,劉玉奇不滿地說:政委,省點兒子彈行不?要拼刺刀就别開槍,你看人家鬼子多懂規矩,子彈都退了,别讓鬼子笑話咱抗聯不講規矩呀。楊成“叭,叭”又是兩槍打倒兩個日本兵,嘴裏說:“廢話,哪兒這麽多規矩?隻要能消滅敵人就行,還有你是團長别總沖在第一線,師長都說你多少回了,你就是不聽。”
劉玉奇拎着紅纓槍向格鬥激烈的地方竄過去,嘴裏低聲挖苦道:“老楊的槍法真不賴,兩三米内彈無虛……”
“嘟嘟嘟……”“殺呀!!”這時山上的部隊沖了下來,猶如一股巨浪徹底的把殘餘的日軍沖垮,一些老兵帶領一些新兵來到日軍傷兵的地方,直接讓他們開始練手,這些鬼子傷兵成功的爲抗聯新兵進化爲鐵血戰士付出了寶貴的經驗。
這場伏擊戰總共用了三十多分鍾就結束了。田野裏和道路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血淋淋的屍體,像個露天屠宰場。數千多名關東軍士兵的屍體和3oo多個抗聯士兵的屍體都保持着生前搏鬥的姿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