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平安,相隔千裏,葉晨的心分成了兩半,一半在千裏外的家裏,在妻子和女兒的身邊,一半留在長運村紮根。
快過年了,他沒回去,他呆在村裏,坐在卧室外的小馬紮上看外面下着雪,聽說今年都在魔都過年,把二叔一家也從山城接到了魔都。家裏剛添了一個小公主,今年葉、柳兩家在一塊過年,很熱鬧。
除夕前幾天,長運村裏家家戶戶的家長都跑過來給葉晨打招呼,除夕上我那裏吃,年在我那裏過。
村民們很淳樸,很熱情,都想讓他去自己家裏過年。聽他們說,每次過年,蘇老師哪家都不去,就呆在學校自己一個人過,不過到了除夕,每家每戶都送來吃的,用的,那些孩子們過年那幾天,争先恐後地往學校裏跑。
每次過年,她并不孤單,孩子們陪着她。
葉晨除夕夜那天,誰家也沒去,就呆在學校,用村民們送來的臘魚臘肉做了豐盛的六個菜,六六大順,過年圖個彩頭。
吃飯時,他在桌上擺了兩副碗筷,都盛滿飯,一副放在他對面,然後自己安安靜靜地埋頭吃飯。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就陸續有孩子三五成群跑來學校,伸開小手,争相恐後地把一顆顆好看包裝紙包裝的糖果遞給他。
孩子們還帶了他們一年中最盼望玩的玩具,煙花鞭炮。
飄着雪的夜晚,水泥操場上,葉晨和幾十個孩子拿着煙花,一竄竄絢麗的煙火沖向天空,綻放,散開,點亮了雪夜。
孩子們望着那黑夜裏的絢爛,仰天露出燦爛的笑容,葉晨也笑了。
快到淩晨的時候,他讓意猶未盡的孩子們散去,然後打着電燈,背着吉他,獨自一人深夜往後山裏走去。
雪夜裏,山風呼嘯,那個孤零零的墳包被雪蓋住了,他看到那裏已經有了很多新鮮的香燭,是村民們來過。
葉晨在那裏坐了良久,說了很多話,哪個孩子調皮了,哪個孩子學習努力得了一百分,就像是拉家常。
“孩子們都很想你,你也不寂寞,我和别人都以爲你很苦,但我想你覺得一切都值得。”
葉晨拿出吉他,輕聲吟唱了一首《笑紅塵》。
紅塵多可笑
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卻已無所擾
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
夢中全忘掉
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
…….
一曲唱完,葉晨打着手電,下山去了。
山風呼嘯,雪花圍着那座凸起飛舞,似乎在回應。
時間在這甯靜的小山村裏飛逝,但卻感覺不到。
葉晨用超乎尋常的耐心赢得了孩子們單純童真的心。他果真如第一天說的那樣,會跟蘇老師一樣用心教他們。
孩子們覺得葉老師上課很風趣,他的腦袋裏好像裝着個藏寶庫,總有一個接着一個的奇妙想法,将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事告訴他們。他還會像蘇老師那樣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他對男孩子們說長大後,不管你口袋裏有幾塊錢,都要做到能夠挺直腰杆說話語,錢不重要,脊梁骨重要。他會對女孩子們說不管你們長大後漂亮還是不漂亮,都要善良,善良的女人才是最動人的,就像你們的蘇老師那樣。
他會在下課時陪他們玩遊戲,教他們城市裏的各種各樣好玩的遊戲,紙片做的三國殺,考驗智力的殺人遊戲,他們玩的不亦樂乎。他是個講故事的高手,孩子們都很喜歡圍成一圈聽他講故事,争先恐後地想成爲童話裏的王子,公主,武俠裏面的大俠、俠女,他給孩子們塑造了一個個童話夢和英雄夢。在以後的數十年中,這些夢将成爲他們中記憶不可缺失的不一部分,或是影響他們以後成長的方向。
他會趁着閑暇的時候去組織孩子們搞比賽,書法,打球,春遊。他也會帶孩子們下地幹活,春種、夏耕,黃土、水田、泥巴臉,歡聲笑語,這些畫面,就成了長運村注定都很久不會褪色的風景。
他想把所有力所能及的東西教給他們,不管是優秀的教育理念,還是力所能及的能力拓展。
每到周末,葉晨都會到那座墳前,說說話,說些最近發生的事。
或者坐在山頂,那個她常坐的地方唱首歌,最多的還是那首《紅塵笑》。
這段陪着孩子們學習的山裏時光,雖然清苦卻充實,他一個人呆在這裏,沒有讓其他人來打擾他。
但初夏時,柳姐來了,帶着大包小包,還有葉家的小公主。
來的時候,還是孟然陪着來的,加上李墨莊這個苦力。這一對cP搭檔在村裏過了一夜,就趕回魔都上班去了。
柳姐的到來讓葉晨很無奈,小公主剛出生半年最需要呵護,要是得了個感冒什麽的到這裏去醫院都不容易,雖然着惱,但柳姐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把他的嘴堵住了。
孩子出生你不在身邊,孩子快半年了,你總得見見面,不讓你這爸爸孩子都不認了,柳姐笑着說。
葉晨撓撓腦袋,看到了襁褓中精靈可愛的葉家小公主,然後便什麽也不管了,樂的抱着離不開手。
山裏的日子依舊在過,柳姐和葉家小公主的到來,給平靜的小村子添了一分生氣,淳樸的村民都表示歡迎,學校裏的孩子們更是喜歡葉家小公主喜歡的不得了。
平時,他給孩子們教書,柳姐就帶葉家小公主,放學後,他就抱着小公主在村裏逛,喜歡用胡子紮她粉嫩的小臉蛋,一家人其樂融融。唯一痛苦的地方,就是晚上睡覺小公主容易鬧,這是唯一的痛苦之源。
葉晨平靜的山村教師生活在葉家小公主過來後變了樣,但他的心也越來安穩。
一年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地流淌而過。
村小學開始放暑假,葉晨也在爲離開做最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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