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去工地也不能穿的闆闆的,就這種時候穿。
又套襪子又換鞋的,倆寶頓時有種不安全感,尤其是媽媽在抹紅嘴唇。
龍鳳胎一齊喊,畢月頭都沒回,随意敷衍:“啊,聽到了,乖啊。”對着鏡子抿抿紅唇,嘩啦一聲拉開包間門:“娘,你進來管管他們。爹你也進來吧,我換完了。”
劉雅芳一邊收拾她閨女換下的衣服往包裏塞,一邊将事兒多的小溪遞給畢鐵剛。
畢鐵剛抱着外孫女滿車廂裏亂晃悠,這才算安撫好。
一路很順暢,下了火車,同行人幫着拿行李,父母幫着抱孩子,畢月和餘副總在最前面邊走邊說話。
SC那頭的接洽方很有誠意,看來沒打算換合作方,早早收到傳真就安排好了住處和車輛。
所以畢月他們一行人剛站在出站口,就有幾名西服革履迎上前:“四海集團的畢總吧?您好您好。哎呀餘副總,好久不見。”
從這天開始,畢月在哪談事兒,隔壁休息間一定有畢鐵剛和劉雅芳抱倆寶的身影。
畢月無論在哪被招待和招待别人吃飯,隔壁包間一定單弄一桌酒席,她爹娘連吃帶喝外加哄孩子。
不過也是爲了方便,她大多數都會選擇在入住的賓館飯廳。
畢月會趁着上廁所的功夫去旁邊屋,她牽腸挂肚地勸道:“下樓溜達溜達吧,都沒來過,當旅遊了,别在屋裏憋着。”
劉雅芳振振有詞:“嗆風冷氣的,哪下子給俺們娃灌肚裏風可怎麽整?這還外地,有病怎麽辦?”
“天這麽暖和,哪有風啊?穿上背帶,抱着出去轉悠倆小時沒事兒。”
畢鐵剛也不同意:“你别看他們不走道,那也累,咱是不知道。他們得多睡覺,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們。”
在姥姥姥爺心中,他們不辛苦,他們也不憋屈,他們覺得娃們可遭罪了,咋攤上這樣沒正溜的媽呢。
給畢月氣的,人家倆寶好好的,一兩肉沒掉還胖乎乎的,她那可是生的龍鳳胎,一喂喂倆,倆寶剛四個多月啊,一個十五斤多,一個十六斤,她都怕偏胖。結果她爹娘還能睜眼說瞎話說遭罪了,娃都瘦了。
剛到成都的頭兩天就是這樣。
或許,畢月覺得是她爹娘剛到也是不敢亂走。要不然能等第三天習慣了,老兩口自個兒商量商量,她爹娘咋不用勸就下樓溜達了呢?
畢鐵剛身上圍着楚亦鋒之前準備的“仨葫蘆娃背帶”,不過他懷裏隻背了一個,其他幾個兜裏裝滿奶瓶子、一沓子尿布、手絹、衛生紙、小兒常用藥,保溫壺灌着開水,亂七八糟的,還背兩套倆寶的換洗衣服。
你說争分奪秒就出去溜達兩三個小時,至不至于?這可真是親姥姥姥爺。
劉雅芳身上呢,單綁個背帶,背着重量較輕的小溪。
姥姥打扮是一頭小彎的燙發盤起來了,上面還抹着發蠟,身上穿着畢月穿不了淘汰下來的牛仔褲、紅格襯衣。
姥爺是皮鞋擦锃亮,走多遠也不嫌皮鞋磨腳,穿着藍格襯衣,襯衣卷在胳膊肘處,閨女給買的淺藍牛仔褲,頭茬白了點兒,卻一點兒不影響大高個兒挺爺們的形象。
再看倆寶那打扮,萌翻個人。
天鵝絨三件套,女娃娃一套淺黃色的,裏面白色夾克樣式純棉貼身衫,下身絨絨褲上繡着紅臉蛋的白色貓頭,外套帶個帽子,帽子扣腦袋上,她正在姥姥懷裏左顧右盼咬手指頭。
天熱了呢,外套一扒掉,很方便。
男寶寶呢。綠色三件套,要說跟姐姐有點兒不同呢,就是褲腿兒上不是小貓,是繡個小奶牛。
這四口人玩的挺好,從賓館一下來,東瞅瞅,西望望,看什麽都新鮮。
姥爺不僅抱孩子,哄娃嘴裏還哼哼着大姑娘大姑娘浪:
“這邊的苞米已結穗兒,微風輕吹,嗳嗳嗳起熱浪。”
畢月一身西服站在樓上窗口往下望着,看着她爹娘的背影,這倆人抱孩子們真走了吧,她還賤脾子倒不放心了。有人敲門:“畢總。”
“來了。”
歎口氣得開内部會,對方擡價,這不行啊,一到落實合同細節準保起秧子。
老兩口帶着倆寶看完景了,進飯店就吸引大家看了過來。
有大一些的孩子好奇的指着剛摘下小帽的楚沅溪。
等畢鐵剛讓小龍人再一口面,那孩子驚奇了:“媽媽,快看那,還有一個戴綠帽子的呢,他倆是一對兒。”
讓人羨煞的龍鳳胎。小溪卻很嫌棄有人指她,一歪頭,胖胖的小臉蹭她姥姥懷裏。
倒是小龍人嘿嘿嘿嘿沖人傻樂呵。
有旁邊桌的笑眯眯搭話:“一對兒?”
劉雅芳就覺得這時候可驕傲了,她生了一對兒,閨女也争氣生一對兒,點點頭。
“外地來的?”
“嗯那,家是京都的。”
嗯呐?京都人都這麽說話了嗎?這不是東北的嗎?
嗜辣如命的畢鐵剛,到了這地方可開心壞了。
抱着小龍人點菜:夫妻肺片、川北涼粉、麻婆豆腐、擔擔面。問劉雅芳:“你吃啥主食?”
劉雅芳拿衛生紙擦桌子,頭都沒擡道:“我吃大米飯。哎呦我天吶,畢鐵剛你就胡吃海塞吧,點那麽多。你瞅你那胃要疼的,我可不管你。”
“我能吃了。你别人挺多的說我。”
“啊啊。”小龍人出聲給姥爺證明。
辣椒的香和紅燦燦,再加上綠綠的小蔥末撒在上面,倆娃一齊發出唔唔聲,身體直奔桌子使勁兒,小龍人瞪着和他爸爸一模一樣的眼睛盯緊菜,哈喇子滴答他姥爺牛仔褲上,手背兒上,興奮的不得了。
小溪那面兒更執着,吃不着急了,手指塞嘴裏,裹的前大襟兒都是口水,劉雅芳眼瞅就要抱不住,還輕拍外孫女一巴掌:“随你媽一樣一樣的。”
說完指示畢鐵剛趕緊給倒白開水,打算糊弄倆娃。
畢鐵剛吃的頭發茬冒汗,啼哩秃噜的吃擔擔面,等看到他家老婆子大米飯剩下了,他将剩飯倒在麻婆豆腐的盤子裏,菜湯都沒剩下,看的劉雅芳直咧嘴:
“這大米飯可難吃了,照咱東北的差遠了。我說,你可差不多點兒吧,上廁所你不嫌辣得慌?”
一句話嗆的畢鐵剛當場咳嗽的眼淚都下來了。
兩口子這飯吃的,跟打仗似的,跟四個多月大的娃們還得鬥智鬥勇,即便這樣,劉雅芳也挺滿足,這也算出來玩一趟了。
最後一天晚上,合同簽完了,大家又你好我好全都好的局面,對方招待吃火鍋。
一如既往,招待方都了解了,得給畢總單獨再準備個小包間,讓人父母吃飯,也方便畢總喂龍鳳胎。不僅如此,還得提早告訴飯店,小包間的窗戶得提前打開通風,别一屋子酒味煙味的,龍鳳胎受不了,孩子太小。
酒局剛進行一小半兒,餘副總喝的就有點兒高了,被人頻頻敬酒,他不停摘眼鏡揉眼睛。
畢月帶來四海集團的其他六位就更是了,嗓門也高了,你握手我握手,不停重複:
“咱們現在就算是一家了,到了京都,到時候楚總畢總我們一定好好款待。”等等這些客套話啊,偶爾聽的滴酒不沾還吃清湯鍋的畢月有點兒尴尬。
正在畢月要起身去隔壁看看寶寶們,緩緩這笑僵的臉時,包間門被人推開了。
招待方的負責人站起身,離很遠就伸手:“杜總?你也在這?”
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笑道:“是啊,我那面散了,聽說徐主任在這就過來看看。你們這是?”
“來來來杜總,給您介紹一下,這是京都四海集團的畢總,那位是餘副總。”
就這樣,那一起坐下吧,并且重要人物還坐在了畢月的身邊。
當介紹這位杜總是哪裏的總時,畢月腦中有一個極快的信息閃過。
川航股份有限公司杜總,敢想敢幹的有爲人士,也算八十年代一代名人。這川航去年才剛剛成立。
杜總很謙虛,和畢月握手時:“久仰四海集團大名。”
“杜總,我也有所耳聞您。不知什麽時候開航?”
“初步定明年夏季開航營運,具體時間還沒确定。”
三聊兩聊的,話一多,大家就熟悉了,畢月以開玩笑的形式問喝的臉色發紅的杜總道:
“我不太明白這裏面的事兒哈,就是好奇問問。杜總,也不知和我們這種企業能不能合作買賣飛機呢?怎麽個買法?我們企業是沒有飛機經營權的吧?”
杜總都兩個半高腳杯白酒進度了,頭腦仍然很清醒。他看畢月的眼睛一亮。要知道這四海集團是有海外背景的吧?業界無人不知,美國創天實業可是有注資的。
上升通道的川航杜總,開航在即也需要大量飛機。
要不說敢想敢幹的人,他就有一顆強大的心髒。他認爲任何時候的談話或許都能形成契機,什麽叫成功的生意人?有幾個成功人士是正兒八經開會開出來的?
杜總一臉認真跟畢月讨論道:“畢總說的對。你們是沒有飛機經營權。像您建議的那種,那就需要三方合同。你們聯絡,我們名義去購買,當然了,錢還是你們出。”
畢月馬上跟上:“那我們有什麽?咱們之間再簽合同?所有權歸我們。”
“對的,咱們之間再買賣。”
……
如果畢月這趟來不是四海集團的副總,她不會受到如此的優待。
如果她是以月亮灣畢總出現,誰認識她啊?她都認識不到像杜總那個層次的。
吃飯坐主位?站門口旁聽都不行,即便一屋子人說酒後醉話。
如果杜總不是把畢月當四海集團第二位負責人,他也不會把畢月當盤菜,根本和畢月談不上那些。
他再敢想敢幹吧,沒經濟實力聊什麽都是空話。
總之,一切的一切,畢月這一刻得承認,楚亦清那女人是厲害。
跟那種級别的領導能當朋友被牽扯上,跟這種已經到達一定高度的老總們會輕松相識,平台,平台最重要。
或許,她這趟“義務勞動”會借上光吧……
畢月坐在回京的火車上,望着窗外。
她不讓孩子們吃手指,她自己卻啃的歡實,眼睛一眨一眨的,心裏不停重複一句話:我要那麽幹,我能不能作出事兒啊?
唉,随後她又歎了口氣。表情一會兒一變。
多少錢是多,就她後世掌握的那點兒經濟報道的小道消息,她哪裏知道實際上操作起來,哪會出現錯綜複雜的關系。哪塊搞不好,就得跟那名傳奇人物一樣,說進監獄就進監獄。
要不要幹?天吶!她膽兒肥了吧?!
畢月用胳膊擦了下額頭的汗,光想想後背都冒冷汗。
小龍人大哭,喊半天了,爲什麽這麽不尊重他?連回頭都不回頭,一急:“麻麻!”
剛上完廁所正開包廂門的劉雅芳驚愣原地,随後大喜:“哎呀媽呀!”喜的直拍大腿:“咱家龍龍會叫媽媽啦!”
畢月倒被她娘吓一跳:“什麽會說話啊?他剛多大點兒,小人兒一個,無意識的瞎叫喚,重音兒罷了。你當他是天才兒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