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先說聲楚亦清的身上發生的事兒。
……
那天晚上之後,鬧過吵過,因爲三百六十塊錢差點兒沒心疼死自個兒的李春蘭,和她女兒一起吃了汪海洋打包的剩飯剩菜。
她病了幾天,又重新找上了工作。
她有種第六感,老天在跟她作對。
因爲她最近黴運連連,依舊找不到。即使降低自己的要求,哪怕幹臨時工,也找不到。
像是一夜間,很多人都知道她給變壓器廠虧損了三萬六。
汪海洋老家的大伯大姑又都開口借錢,有股骨頭壞死要治病的,有給小兒子想在冬天沒農活辦婚禮借點兒的,有求必應還的是人情債,因爲公公在得了急病病重的時候,這些人都幫過。
李春蘭沒敢挑戰汪海洋的底線,她也沒敢不借,怕親戚聯系到汪海洋,隻怕會借的更多。
錢越花越少,越拿越空。
有時候她也不想吵,可她控制不住。
因爲她發現貧賤夫妻的夫妻二字,隻貧了她一個,丈夫該吃吃該喝喝,戴着手表,穿着警服,皮鞋锃亮,頭發隻要長一點兒就會去理發店修邊兒,隻有她一個人看起來憔悴又蒼老。
每當看到意氣風發的丈夫,她那股心頭火旺的不行,似要燒着自己。
這天在飯桌上,他終于在被撓後跟她說話了。
“你還沒找到工作呢?不工作指定是不行,這家裏靠我一個人,确實壓力大。”
“你什麽意思?”
汪海洋抿抿唇:“我是想說,你不可能被吊銷資格還能幹質檢員,有什麽活找什麽活,不要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不是,剛剛那句,不工作指定是不行那句。”李春蘭瞪着眼睛等答案。
汪海洋知道妻子又要較真兒無理取鬧。
不過他說的是實話,以前不顯,現在發現真的不夠花,哪有一個女人,不缺胳膊不短腿的,家裏條件又不是多好,就這麽呆着的?
關鍵是完全可以先找一個對付幹。可他發現妻子找工作态度有問題。
他馬上就到了三年那步提職的檻了,他……
“你找工作的态度有問題。所以才會總找不到。”
“你跟我去找過?你以爲我還清高的隻幹質檢工作?”
“那你這是?”
“汪海洋,我對你很失望。你養不起家,原來給你當媳婦,要是不工作,就成了天怒你怨的事兒。我告訴你,那是因爲你無能!”
李春蘭騰的站起身,
汪海洋閉了下眼,無波無瀾的聲音告知道:“我最近會住單位,有個棘手的案子要突審。”
他收拾東西,聽到李春蘭趴在床上痛哭像是沒聽到,他累了,就躲出去兩天。
而汪海洋沒想到的是,他隻離開這兩天,那個棘手的案子能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在火車上打傷了人,經過公安醫院鑒定輕傷,還是嚴打的時候,自然從重。
可犯罪嫌疑人的家裏條件不錯,父母登他家門了,最離譜最讓他不可置信的是,妻子鬼使神差收錢了。
再次回家的汪海洋,望着桌子上的錢,他沮喪的揪住頭發。
他不明白李春蘭有什麽臉哭,他拿着這些錢還給人家,對方給他放了錄音,證明他收了,還了也是進退兩難。
他忽然暴起給了李春蘭一巴掌,一掌将妻子扇的趴在了地上,活動活動頸椎,剛要再上前,跟放學回來的女兒四目相對,終又放下了又擡起的胳膊。
汪海洋給楚亦清打電話,主動提出要請吃飯。
而這次吃飯不再是“叙舊”,他非常明确告訴楚亦清兩點。
一,他跟李春蘭過不下去了,那女人要送他進監獄,太可怕了,腦子裏裝的是漿糊,夫妻感情破裂。
二,他把那個案件的材料早就交上去了,晚了一步,真打算收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也于事無補。
怎麽辦?那家鬧的要拿錄音去找局長。
升不升副處不要緊。嚴打可不光嚴打這些,裏面還有受賄啊,他怕被脫掉警服。
楚亦清聽完,吃了幾口菜後才說道:“海洋哥,有我呢,你把那些錢放你局長桌子上,該怎麽回事兒就怎麽回事兒。脫警服不至于,升職也不是沒機會。你信我嗎?”
從這天起,汪海洋不再回家,心裏是滿滿的對楚亦清的感謝,以及他徹底放下了那層“皮”,他想他的人生或許能重新開始。
所以任由李春蘭拿孩子當借口,無論說孩子病了還是她病了,他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可就在他要升職的檔口,楚亦清出差了,她去了江西
楚亦清很忙,在考察她的藥業公司,在跟着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做最後的準确,準備這批藥進入臨床試驗。
在汪海洋得知内定的名額沒他,又被局長調查談話的時候,他愣了,難道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不是錢交上去了?
局長看清了:“唉,小汪,鬧的很兇啊,影響很不好。我明白是什麽情況,可……唉!你的妻子,她在很多時候都代表你啊,你會說不清。恐怕你得下去鍛煉幾年。”
也是在他失魂落魄的時候,楚亦清那個遲來的電話,作爲汪海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她,終于用着狠厲的聲音告知道:
“汪海洋,我都準備要幫你了,該找的人,該走的關系,我進行了一大半兒,可你知道我爲什麽停下手?
因爲我無意當中得到一個東西。上面詳細記載我們每一次見面時間,談話多久,在哪遇見,進哪個包間,甚至莫須有的湊巧共同去同一個城市,走了多久也寫的清清楚楚。
她好厲害,她怎麽不幹你那一行,是吧?想知道她是誰嗎?
是你的妻子,李春蘭跟蹤我們大半年,拿着日記本找上了王建安。我才有了今天,你才有的今天。
她日記本就在我手裏,你要不要來取證?要不要看看你妻子都背後幹了些什麽?
我幫你,誰幫我?要怪你這輩子也怪不着我!去問問她,還想怎麽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