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無話可說地看向王建安。
你是怎麽說的?是不是說要談?
又看了眼幹脆在地上躺着,等着母親去扶,一身傷的楚亦清。
尤其掃那一眼看到他姐臉上的血,額頭上的汗,捂着肚子,哭着不停喃喃叫着“媽”,心揪緊了一下。
緊皺劍眉,再次咬牙看了眼一臉無畏的姐夫,那位幹脆坐沙發上了,就像是等着母親忙完好談判。
對于剛才連他媽都遷怒于他,楚亦鋒隻感覺百口莫辯。
對這倆人,有一個算一個,真兒真兒的******煩透了!
之前,他站院子裏聽到他姐問的那聲是不是汪海洋幹的。
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姐護短勁兒上來了。
有這心氣兒,那就是吵啊鬧啊,打成團兒了,他姐夫那樣兒,倆人就是捶一塊去……
反正,他就知道人兩口子事兒,他通過自身經驗,有時候真能罵着罵着好了,打着打着好了。就算不好那天,淋漓盡緻,别人别摻和,無遺憾。
可有外人在場,那個面兒撐着,屁話聊不明白,想說軟乎話兒都得咽下去。
再說他一當弟弟的聽牆角?他知道人倆人撕吧撕吧能在屋裏幹出什麽事兒啊!
不過說實話,确實聽到甩巴掌聲了。
那巴掌聲甩的他楚亦鋒也挺心情複雜好嗎?
打的是親姐,這也就是他姐吧。都不用是外人,這就是換成畢月,他都揍。
對于男人來講,這是什麽事兒?這是毀了人王建安尊嚴的天大事兒。男人尊嚴比生命重要,他姐就是欠揍!
楚亦鋒攥緊了下拳頭,他也幹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有什麽可說的。
越想越生氣,胃越來越疼,
他承認,基于以上幾點,也多少基于他對他姐的怒氣,當時硬着頭皮,确實裝聽不着巴掌聲來着,再加上煩躁的一摸褲兜沒煙,想起煙盒被姐夫随手扔座位上了,幹脆出了院子。
取煙,從後備箱卸下姐夫的自行車,又碰到他母親,他媽再追問兩句,等推車進院兒……
哪知道就這幾分鍾的功夫,人打成這樣。
楚亦鋒兩手搓着臉,無話可說的狀态,可梁吟秋卻一肚子話,她都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梁吟秋扶起楚亦清先坐穩,她看到女兒仍然蜷着身體捂住肚子,臉色一變,手伸了過去:
“這疼?這呢?怎麽個疼法?是骨頭折了還是什麽?說實話。”
楚亦清咬緊牙關,忍住疼的吸氣聲:
“媽,沒事兒,岔氣兒了。”
王建安眼珠兒也動了,看了眼坐在地上的那對兒娘倆。
梁吟秋又想揍又想罵又心疼女兒,幾種情緒交織,襲擊攥緊她整顆心。
她都顧不上抱怨是冤家啊!
梁吟秋又擡起楚亦清那張紅腫不堪的臉,給女兒的頭發順到後面,用手心給楚亦清擦鼻血,發現根本擦不淨,她看起來很鎮定的站起身。
先是把腳上礙事兒的高跟鞋脫掉,随後光腳直奔衛生間,沒一會兒就一手拿着濕毛巾,一手攥着衛生紙重新出現,半跪在楚亦清的面前給擦着,給冒血的鼻子堵上:“仰着頭。”
楚亦清聽話的仰着頭,可她眼淚卻抑制不住,順着眼角流進了頭發裏。
她母親看起來很鎮定,隻有她知道,那手是顫的,那手挨到臉上是冰涼的。
梁吟秋确定女兒肋骨和鼻梁骨都沒斷,由半跪到站起身時,她又審視般看了眼楚亦清紅腫的臉,這才轉身看向沙發上的女婿。
她就坐在她女婿的旁邊,一巴掌拍在了大理石茶幾上。
嚴厲的态度吓的楚亦清一抖,楚亦鋒也瞬間看向母親。
“楚亦清,你用我餘下的壽命發誓,你所說的話,不能有假,否則你媽我不得好死!能不能做到?”
楚亦鋒不幹了,簡直兒戲:“媽!”
“你要還認我這個媽,坐下!”
梁吟秋扭頭看向女兒:“你跟那個汪海洋,到底發沒發生什麽實質性的關系?”
楚亦清趕緊搖頭,她慌張道:“媽,媽我一定說實話。您一定會身體健康。”
瞬間哭出了聲,被吓的不停搖頭脫口而出,能說的都說了,并且語速極快,梁吟秋呵斥都沒有機會:
“我錯了,我真錯了,媽,我發誓沒有做難堪的事兒!
我隻跟他見面吃飯聊天,還喝過幾次咖啡,給他買過東西。
對,買了幾件襯衣。他在高中時穿襯衣好看的印象太深了。
我出差是真的出差,不過我知道他跟我同一天去同一個城市,有那麽兩次巧合。但我哪有時間跟他見面,我去外地都是處理急事兒,我還着急回家看童童。我不管孩子是不管的,我幾天不見孩子我受不了。
再說回京都聊呗,我在外地我聊什麽,每單生意最少都是幾十萬的交易額!”
楚亦鋒沒等聽完就站起身看窗外,胃疼也狠狠的吸煙。
梁吟秋看到身側女婿那攥緊的拳頭,她閉了下眼。
招了就招了吧,沒有比現在更壞的了。
“建安,她錯的離譜,是我和你爸沒教好她。媽給你道歉。
我知道這不是受委屈的事兒,換誰誰都過不了心理那關。
可人呐,真得往前看。
我這還真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我怎麽不疼,那是我生的孽障。
媽沒臉說别的,我就表個态,說一說當你足夠有勇氣往前看時,我的态度吧。
你決定選擇原諒她,我辦理退休接手她公司。
讓她在家帶童童。
平常人家的媳婦什麽樣,就讓她什麽樣。
你看她表現。你也踏下心來,她沒有什麽可仗着的資本,糊塗事兒能少幹。”
楚亦清捂着肚子站起身,眼中有錯愕,有驚疑不定。
梁吟秋就跟沒聽到一般,隻看向眼裏也閃爍着不可置信的王建安。
“你要是過不了心裏那關,也由你。我和你爸要登門對你父母道歉。總之,兩種向前看的路,選擇權都在你。”
說完,梁吟秋這才看向女兒:
“楚亦清,你聽清楚了沒有?你沒有資格決定該怎麽辦。”
“知道了。”
梁吟秋忍住翻攪的心緒,在茶幾下面掐了下大腿,這才繼續道:
“但是建安!
法理有法官,情理方面她有父母,你告訴哪個都成,你選擇哪條路也都成,你動手打她。
你給我女兒打成了這個樣子!”
梁吟秋還是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