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月直視梁笑笑,抿了抿唇。
她承認,結婚是更名副其實的有家了。可讓她現在這種情況成家,像是逼着楚亦鋒娶她似的,再委曲求全地聽着小話成家,她做不到。
爲什麽要跟嫁不出去了似的求着誰?
爲什麽要讓父母承受戴家爸爸媽媽所承受過的一切?
“笑笑,你覺得再過幾年,我這事兒算事兒嗎?
我又不是養不起,又不是要帶着孩子打算一婚二婚,我不婚,不成嗎?
生活方式不同而已,爲什麽一定要跟大家似的。有孩子就得結婚?大學畢業就得上班?
至于聽别人的講究,這是首都,不是哪個村兒一幫閑得慌的。
再說我吃他們喝他們的了,誰沒事兒吃飽了撐的。當我面說一個,我大嘴巴抽他們。
我更不會讓自己堕落到跟這些人爲伍,站的高了,聽得着他們說那些嗎?”
梁笑笑崩潰了,她想大嘴巴抽畢月。
這一刻,梁笑笑忽然有些理解劉雅芳了。一個人成瘋成魔,指定是被人逼的啊。
“月月,你說你挺聰明個人,你說的那是什麽胡話?我要知道你有這麽可怕的想法,當初不如陪你做掉算了。”
梁笑笑很激動,她騰地站起身:“老闆,結賬!”說完一把拽起對座的畢月。
面館老闆追了出來:“小同志,兩毛錢?”
梁笑笑挎着畢月的胳膊,一臉不耐煩地回頭擺手:“不要了!”
等她再轉過身來,甩了甩畢月的胳膊,小臉兒上滿是氣呼呼,兩個人就站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對話。
“你真以爲有錢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就你家胡同裏的鄰居,問你爸媽你什麽時候結婚的,怎麽有孩子了,你讓他們怎麽回答。
再說養得起,和給孩子一個正常家庭,它就不是一個概念。
是,我承認你能做到不聽人言,因爲你那是成年人的思想。
孩子呢?孩子能承受住嗎?你倆住在月球上?
她上學沒爸,回家沒爸,開家長會沒爸。學校很有病的,動不動就讓寫:我的爸爸,我的媽媽。
到時候你的孩子,寫我的爸爸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交不上作業,因爲沒有!
我沒媽,我……你知道我是怎麽長大的?!”
面對眼圈兒通紅的梁笑笑,畢月一時啞言,她驚愕地看着激動到不行的朋友。
梁笑笑吸了吸鼻子,手心拍着手背兒以顯示她的無奈:
“月月,你作的是什麽勁兒呢,戴寒菲家養不起外孫?怎麽就你能!
再說人楚亦鋒,咱不是知道嗎?出任務了,人家說娶你是被逼的了嗎?他不放炮慶祝都算低調。
你對他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就憑那個軍輝說楚亦鋒能打電話卻不給你打?
胡扯!
我給楚亦鋒打電話通知這事兒,是别人接的,我沒敢問他回沒回來,怕那是什麽秘密任務,再給軍輝惹麻煩。
我就問他在不在,能不能接個電話,結果被人臭損一頓。沒辦法了,急中生智隻能留你的名号。
聽那人的意思,我找楚亦鋒怎麽能打電話?
瞧瞧,可見楚亦鋒不是故意的,至于軍輝爲什麽要那麽說,要麽就是他表達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們聽者有心,要麽就是軍輝有别的心思。
你啊你,你要急死我了,懂點兒事兒行嗎?這個時候你瞎多什麽心吶?他娶你怎麽會是因爲孩子?怎麽可能會是被強迫的?
我要像你這麽不懂事兒,我和畢鐵林早散了,他可仨倆月經常沒影子!
你現在作着要自己養,拿楚亦鋒當什麽呢?你真覺得楚亦鋒哄着你,他能慣着你這個是嗎?
我把話給你放這,他不是泥捏的,以我的觀察,他好脾氣是種假象,你等着他抽你吧!”
梁笑笑這一刻也自動帶入了劉雅芳,分幾個步驟,最後懇求,都快哭了似的商量道:
“你要是懷孕了,思維不正常,你能不能聽聽我們這些正常的?别胡思亂想。幼稚!”
畢月擰眉:“你留我的名号?還急中生智?”
梁笑笑半張着嘴:“啊。”心話,提她也不好使啊。
兩個人沿着馬路往畢月家附近的公園走,畢月聲音傳來:
“軍輝是楚亦鋒的好朋友,昨天半夜卻跑到我家跟我表白,楚亦鋒也夠悲哀的了。”
“啊?”梁笑笑此時此刻十分懷疑畢月的智商,索性什麽都問:
“他怎麽說的?還有你家從昨天到今天發生了些什麽,你都跟我說說。”
“沒什麽,提他沒意義。”
“那你說點兒你想說的。”
“想說的?”畢月真就認真考慮了一番,她看着公園裏的小湖:
“你們這些爲我擔憂的場景,時間一長,慢慢都會模糊不清,我也會想不起來,把這隻當一件小事兒,你說結局會不會是這樣?”
梁笑笑傻了,畢月是什麽意思呢?倒是肯定的點點頭:
“會啊。你要是消停結婚了,把這事兒變喜事兒,孩子出生是充滿期待的。你想啊,他有爸爸有媽媽,有個完整的家,小寶貝一出來再咯咯一笑,好像、也許,都值了吧。
月月,就爲了他,要是楚家真是給了你什麽委屈,退一步吧。
咱身體情況不允許,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比喻不恰當,我就是想說,你們過好了,你又不是沒有能力,以後騎驢看賬本走着瞧呗。
你有楚亦鋒,你有孩子,你既然不怕人言可畏,怕楚亦鋒他媽他姐幹什麽?愛說什麽說什麽,咱本來嫁楚亦鋒就沒圖什麽啊。”
梁笑笑說到這一跺腳:“我都把自己給說感動了,你有沒有往心裏去?”
畢月平靜的語态,像是在說别人的事兒:
“以前我警告過自己,見到有家世的男的繞着走。
剛和楚亦鋒認識的時候,磨磨唧唧,就是因爲見到他,一會兒想起忠告自己的話,就遠着他,一會兒又控制不住想見他。
發生的事兒多了,警告自己的那些話,就變成了廢話。我總是不信邪。
現在這樣,是我自找的,到如今,還是我願意認栽的大跟頭。
我娘罵我虎了吧唧,我想她說的對。
越是這樣,我越是想撞破南牆沖出去。不想讓自己生活在被瞧不起的氛圍中,又想留下孩子。
孩子最無辜,做掉了,沒比生下來扔了他的強到哪去。都一樣不是人。
我啊,就是個神經病。
倒是你,這是我第一次聽人勸,還聽進去了。”
梁笑笑馬上松了口氣。
然而兩個人不知道的是,她們正談心走過的羊腸小路,梁吟秋也走過,并且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