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畢月心一橫,也不再像剛才那麽含含糊糊的了,而是再次說了遍:
“就是有沒有那種能測出來懷沒懷孕的啊?我想驗完告訴我家男人一個準信兒。”
裝已婚婦女的畢月,還是裝的不太像。
藥店的人想:戴口罩?這就對了。
這是幹什麽丢人的事兒了吧?能夠從額頭上的絨毛看出來,眼前這姑娘歲數不大啊。
“沒有。你如果有這些方面的需要,那你得去醫院啊?
咱們藥房還有很多藥是需要醫生開處方的。哪能自己給自己檢查?”
畢月咽下了想要咨詢都有哪些種堕胎藥。
她覺得算了,試試水想買測孕的都買不着,買堕胎的,更不可能。
怎麽離開藥店的,畢月都沒有印象。
滿腦子裏就一句話:哎呦,咋辦呢?
該死的八十年代。
這個夏天的雨季,在畢月的眼中是那樣的漫長,天空像是爲愛分離哭泣的臉龐。
……
“唉!”梁笑笑合上了梁浩宇寄給她的信。
信裏講的是,那九歲的孩子過的還不錯,适應良好,浩宇有了新的同學,他也比鄉下那些同學要學習好。
他改了名字,浩宇不變,隻是改姓丁了。
小孩兒也說他知道了房子的事兒,房子判給了爸爸,爸爸還沒收回,他懂,工作忙是借口。
因爲他媽媽回來說,她給爸爸打電話商量搬家日期,爸爸警告他媽媽,暫時同意延長是借他的光,所有人都是借他的光。
如果對他不好,爸爸會随時收回。
梁笑笑能從梁浩宇的隻言片語中感受得到,丁家成了笑柄。說是知道丁麗将房子都賠出去了,天天哭鬧。
或許蓋房子起地基時的熱鬧,還在村裏人的心中記憶猶新,轉眼六間大磚房卻歸了别人。
信的最後是:我很想爸爸和姐姐,我會努力讀書的,他們吵不吵架都不會影響我的,你們放心。
“唉!”梁笑笑捂着額頭,貓着腰坐在那。
“唉!”畢月也随之跟着歎了口氣。
兩個本該無憂無慮的姑娘,雙雙坐在花壇處,聽着遠處男生踢球的嬉鬧聲,正在一起惆怅。
畢月仰頭看着操場上的一切,她忽然轉頭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好巧,這不就是她剛穿越來坐的那個花壇嗎?
那時候她連買衛生紙的錢都要沒有了。
那時候有個梳着三七分的中二青年,手拎半導體放着:
“你到我身邊,帶着微笑,帶來了我的煩惱……”
那時候,一年前,她都顧不得營養不良腦袋昏沉沉的,人懵懵的狀态下,本能的隻想掙錢。
别挨餓,成了她當時的頭等大事。
現在講究這講究那的,在當時,能吃頓紅燒肉都不敢想象。
其實那時候,也沒多久遠,卻感覺像是一晃眼間過了好幾年似的。
一年時間,她、畢月,居然有了這麽大的改變。
一年時間,她、畢月,比起挨餓,現在好像闖了更大的禍。
“唉!”
“唉!”
兩個女孩兒又再次二重唱般歎氣出聲,被暖洋洋的小風一吹,心裏更加迷茫。
還是畢月望着遠處,先開口說道:
“笑笑,咱倆别歎氣了,我和你說點兒正事兒吧。”
梁笑笑扭頭看向相反方向,很随意的态度回道:
“嗯,你說吧。”
“我好像懷孕了。”
“噢。”梁笑笑噢完,面部表情瞬間變的僵硬,大脖子也跟僵了似的,卡巴了兩下眼睛,這才驚愕回頭:
“月月,我好像上火有點兒耳鳴了。不是,你剛才說什麽?我怎麽聽成了……”
畢月四處瞅了瞅:“不是你耳鳴,我說我好像懷孕了。”
“啊?”梁笑笑半張着嘴,直愣愣地盯着畢月:“啊!誰的啊?!”可見畢月這話,都快要給她吓傻了。
“你怎麽說話呢?你說誰的?”
梁笑笑趕緊湊近畢月,她像做賊一樣拽着畢月的胳膊,剛才是貓着腰坐着,現在直接變成縮着了,緊張地咽了咽吐沫:
“什、什麽時候的事兒?楚亦鋒……他回來那幾天?你逃課那兩天?還是怎麽的?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月月,我最近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你能不能别吓唬我?”
畢月耷拉着兩個肩膀,任由梁笑笑把着她胳膊嘀嘀咕咕的,看到好友一臉慌張的表情,她沉痛地點了點頭:
“全猜對了,時間、人物、地點。”
“怎麽辦?怎麽辦呀?”梁笑笑緊張地咬着指甲:
“去醫院檢查了?你不會是自個兒瞎猜的吧?能不能想岔了啊?你娘知不知道?”
“我連你都不想說。可是我壓力太大了。我娘怎麽可能會知道?那我還能來學校嗎?我家那片天就得塌了。”
梁笑笑拼命點頭:“是是是,你娘就得瘋了。換誰誰都得瘋,估計就楚亦鋒不能瘋。可是,可是,那你娘早晚還是會知道的?你給楚亦鋒打電話了嗎?”
“沒打。”
“爲什麽呀?哎呦我天啊,月月,這事兒你得告訴他,明明是他惹的禍!”
畢月實話實說道:
“誰惹的貨,那孩子也是在我肚子裏。我怕告訴他了,完了,天下更大亂了。
笑笑,我想跟他談戀愛,我跟他在一起吧,老是憋不住樂。
有時候自個兒回憶我倆在一起之後發生的那些事兒吧,自己也偷摸撿笑。
我覺得我倆挺合拍兒的,處的挺有意思的。我還想這麽處個五年八年的呢。
但是,我可沒想過現在就嫁他啊?
你想想,我還不到二十,這不是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告訴完他,我還能有好嗎?他不得哭着喊着要娶我啊?”
都這時候了,畢月還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呢。
梁笑笑看到遠處走過來的姜珊和付曉琳,她覺得這地兒說話不太安全,一把拽起畢月:
“走走走,去你車上,你?你給我詳細說說,我怎麽就一錯眼珠兒的功夫,你居然惹了這麽大的禍!天吶天吶!”
“去我車上幹嘛?”
梁笑笑急了,一跺腳道:“我也不知道哪安全,就覺得那地兒保險,我們一定要去個狹窄的地方深聊,你痛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