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門開鎖時,他自個兒還在疑惑中。
可等他打開門,看到門口的女士休閑鞋時,挑了下眉。
不信冥冥之中的人,也在這一刻覺得,緣,妙不可言。
……
畢月臉上的驚慌還沒褪去,男人的氣息飄散進了屋裏,楚亦鋒雙手插在褲兜裏,出現在了卧室門口。
“你?”
楚亦鋒點點頭,抿了下唇角,露出一側的酒窩:
“嗯,是我。我回來了。”
一個坐在床上驚愣着,覺得是燒糊塗了,好像是在做夢。
一個站在門口,借着台燈的亮光,看着露出這樣表情的畢月,心裏酸酸漲漲的。
大半年了,他的月亮見到他不是驚喜,而是不可置信了。
楚亦鋒兩大步走到床邊兒,兩手捧起畢月揚起的小臉,和那雙不可思議的大眼睛對視道:
“手涼吧?”
“嗯。”
“這回能确定是我回來了吧?”
畢月在楚亦鋒的大掌裏點點頭:
“有點兒陌生。”又趕緊加了句:“你黑了。”
楚亦鋒忽然唇邊兒泛起笑容,他對着畢月的唇,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
“還生嗎?”
“生。”
“那這樣呢?”楚亦鋒說完,輕咬了下畢月的唇,随後在畢月的驚呼聲中,深吻了一分鍾。
這一分鍾時間裏,他用舌尖兒挑動着畢月那顆立事牙。心裏已然清楚:
她和家裏吵架了。
她還是來了這裏。
他的月月,到他手裏就得大修。
瞧瞧這腮幫子腫的,聽聽那聲啞的。
兩人鼻尖兒貼着鼻尖兒,畢月聽到楚亦鋒含糊地誇贊她:
“做的好。無論發生了什麽,知道這是個家。”
隻這一句話,倆人的口水還連着,畢月眼圈兒就紅了。
她推開楚亦鋒,用胳膊擋住半張臉,哽咽的肩膀抖動。
楚亦鋒摟過連哭都不用别人肩膀的畢月,哄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說說,誰惹的你?我找他去!”
有人關心有人問,那委屈才叫委屈。
畢月撲到楚亦鋒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摟住男人的脖子,無助失措地大哭道:
“楚亦鋒,我沒家了。我被趕出來啦!”
“胡說。我在,你就有家。”
楚亦鋒粗粝的手指擦着畢月的臉,摟緊懷裏的女孩兒:
“說說,怎麽了?”
畢月哭的直咳嗽,情緒失控,淚流成河,再也堅強不得,委屈的要命,控訴道:
“爲什麽我娘要騙我?
她說她管錢,我要幹正事兒就給我拿出來,我要買地,她不掏錢了!
她卡着我!
我想着地轉手賣了,我家就真的不一樣了,不止是大成和狗蛋兒的房子。我圖啥啊?她卻罵我是家裏最自私的!
自私,她居然是這麽認爲我的。我想不通!
我白手起家,我吃的喝的穿的,沒花家裏一分,我天天往外搭,我怎麽自私了?”
楚亦鋒趕緊給畢月擦臉擦額頭。
瞧瞧給我們氣的,都哭冒汗了,義正言辭道:
“你是我見過最能幹、最堅強、最孝順的女孩兒。”
畢月擡起淚眼,淚眼模糊中盯着楚亦鋒,哭的有點兒恍惚,覺得有點兒不真實:
“我還因爲你挨罵了。”
“喔?那我得去問問嬸子。我這麽優秀,怎麽還連累你挨罵了呢?”
畢月放心哭了,這就對了,是他回來了沒錯:
“我娘罵我太上趕子你了。說你家裏人都瞧不上我,我還和你處。”
這回楚亦鋒搶話了,他扶正畢月的肩膀,認真地追問道:
“月月,她爲什麽會那麽認爲?”
畢月打了個哭嗝:“年前,還是大半年前的事兒……”
說到這,更是爲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哭的更是一抽搭,
“過年那陣兒,我和我娘去百貨大樓,碰到你媽和你姐了。
我們都沒說話的狀況下,你姐拽着你媽一路跟着我。
我給我娘買衣裳,我娘用手掐我,不讓買,她舍不得,結果你姐扯嗓門沖服務員喊,給她來一件穿着玩!
把我氣的,裝不認識。我娘也确實不認識,結果!”
楚亦鋒手拍着畢月後背,說道:“咱慢慢說,不生氣。”
實際上,他聽的心裏一沉,比畢月要生氣的多。似能看到那個畫面。
畢月抓着楚亦鋒的胳膊,急切地告狀道:
“結果你姐她就是故意的!
我們都走到門口了,你姐居然喊你的名字,還跟别人說你沒對象。
我娘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手一抖,拎的一兜子大骨棒全掉地上了,袋子還碎呼了。
我們蹲在地上撿骨頭,你媽你姐就站在一邊兒看熱鬧,我娘怕我難堪,還一把抓住我手按着,怕我們在她們面前低頭……”
“我媽一直沒和你說話?”
畢月連連點頭。
“你信裏怎麽沒說?”
“你那時候也聯系不上,後來忘了。”
之前還控訴劉雅芳的畢月,此刻正情緒複雜的要命,她也想起那一幕了。哪有心思注意楚亦鋒的情緒。
“所以,嬸子罵你上趕子?”這話說完,楚亦鋒看着面前哭成淚人的畢月,心疼的不行。
就因爲跟他談戀愛,連這對等的尊重都沒有,還要連同母親那份一起擔着,現在又被拿出來當短處。
“是,太難堪了。還讓我死外面别回去了……”
這一宿,楚亦鋒穿着襯衣牛仔褲,連棉被加畢月摟在懷裏,他問道:
“月月,爲什麽一定要買地掙錢買很多房子?”
被喂了退燒藥的畢月,迷迷糊糊蜷縮在楚亦鋒的懷裏:
“因爲是執念。”
“如果嬸子跟你商量着說,你會不會退讓一步?”
半夢半醒的畢月,聽到這問題,都能身體一僵。
楚亦鋒歎氣,可見确實是執念。怎麽有這麽奇怪的執念?曾經就被趕出過家門?
本以爲畢月不會回答了,結果女孩兒小聲含糊了句:
“會吧。”
他瞬間将唇貼在了畢月的額頭上,說的是:“好丫頭。”
……
畢月還在熟睡中,小麥苗上挂滿露珠時,楚亦鋒已經站在畢月收購的那片大地邊兒上了。
男人很理智,他正在評估值不值。
王翠花開門倒洗臉水時,看到道邊兒一人一車,還納悶了下。
這怎麽的?又有人相中她家地了?跟昨晚來那公司是一夥的?
回家的路上,楚亦鋒手指不自覺敲打着方向盤,眯眼看着前方:
房子?執念?很多房子?
他深吸一口氣,摸了摸下巴:那還轉賣什麽,自個兒蓋吧。這個好說,不好說的是,他登門怎麽跟畢家人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