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愣了幾秒,他挑了挑眉,心也終于落底兒了。
甚至想起他娘罵他那句奶奶個腿兒的,心還熱熱乎乎的。
嚴肅着一張臉,一語雙關對大家道:“繼續。”
繼續半小時一彙報親娘的動向,繼續開會。
……
畢月隔着桌子拽住老太太遞金戒指的手,問出了她的疑惑:
“奶奶,您是不是在家跟誰吵架了?”
楚老太太眼皮一跳,這丫頭猴尖猴尖的。實話實說道:
“吵了幾十年了,你問的是哪天?”
“這戒指我不能收。你喝兩口汽水,歇口氣兒,也聽我說幾句行嗎?”
“汽水喝沒了。”
畢月無語。回身叫來服務員又現要了一瓶。
“奶奶,我不想成爲你和任何人博弈的對象。”
“啥姨?”
“就是您和誰較勁兒,别利用我,成嗎?戒指您戴好,該收的時候,我自然會收。”
死丫頭,說話那麽直幹嘛?連說收戒指都能臉不紅氣不喘。
楚老太太低垂下眼皮。
她承認,她現在就一個作戰方針,那就是梁吟秋不喜歡的,她通通都喜歡支持。
可她大孫子的婚事兒,她還真沒老糊塗到誰都能拿來利用。
嗯,要說稍微帶點兒私心,就是希望和畢月搞好關系,進了家門,她倆好一夥,一緻對外。
“叫不叫勁兒的,我都同意,那是天意。行了,我同意還不好?你這丫頭,較真兒可不招人稀罕!”老太太開始喊服務員結賬了:
“那閨女?對,說你呢,多少錢?”
畢月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
這不胡扯嗎?咋還整出天意來了?可她還沒等發表完意見呢,老太太開始丢人了。
“你算差了吧?咋這麽多錢?”老太太擰眉立眼,大嗓門喊道,跟前兒幾桌吃飯的人都看向她們。
老太太覺得,不就是吃了兩口鴨肉和幾張破餅嗎?她們一老一少能吃多少!
服務員說話前,先瞄了眼站在門口的勤務兵,她小聲又重複了一遍:“真沒算錯。”
楚老太太掐緊小皮包,十分嫌棄地扒拉下盤子,大手一揮告知道:“那這都沒動,我要退回去!”
畢月站起身,她請客吃飯,她丢不起人。
老太太被她扶着走出幾步了,又指使畢月拿着汽水走。
到底占了點兒便宜,喝汽水不退瓶。
……
畢月不是很無奈,是十分無奈。她坐在楚将軍的車裏,直視前方,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老太太聊着天。
這奶奶幹攆也不走,她說她有事兒,奶奶說她不添亂,想看看外面的天。反正就跟着她啊。
一想,本來還犯愁晚上得蹬自行車去屯子,結果托老太太的福,現在身邊還配備個警衛員。
楚老太慈愛地拍了拍畢月的手背兒,誇獎道:
“買地?好丫頭,有正事兒,你這才是過日子人。”
“嗯嗯。”
“買多少晌地啊?”憋回了誰給的錢的話。楚老太試探地套話。
畢月抿抿唇:“還沒定下來,去談價格。我自個兒掙得,别問我怎麽掙的,反正不是楚亦鋒給的。”
司機小趙面無表情。老太太一噎。
王翠花和王晴天母女倆,這次才叫真的對畢月刮目相看。
她們站在矮榻的小房子錢,望着坐在道邊兒席地而坐的老太太,那富貴老太吃飽了犯困,正曬着太陽打着盹,身後筆直站立一名軍人。
“嬸子,晴天,八萬五咱可談好了。後天,咱一面簽合同轉錢,一面辦手續。
至于晴天的工作,能信着我吧?你們給我價格讓了這麽多,我指定能辦妥。
隻不過得下周,辦工作那人今早出差了。
下周二,晴天去找我。這是我學校和我現在的地址,你們拿好了。
差不多是去辦理出入境審查手續的部門,估計得面試,還得試用。我隻是覺得這個地方很好,趁着現在還不是考試應聘呢,最好能留下。如果實在不行,嬸子?”
王翠花激動道:“嗳嗳!”
“我再給晴天往哪個工廠辦。反正指定能給她安排一個體體面面坐辦公室的。咱們都是實在人,我不會坑誰的。”
得說王翠花是真實惠,也得說楚老太閃亮登場的太過湊巧,那又是軍人又是汽車的,一聽現在還要給她家晴天整什麽審批手續啥的,聽不懂,可聽着就好。
這天晚上,梁吟秋急的火上房。
婆婆又不吃飯了,聽老劉說下午快兩點才到家。
問去哪了也不說。
楚鴻天呢,不知道咋想的,也配合老太太說道:
“我娘坐車就是出去溜達了幾圈兒。她說了,餓就吃油茶面,人家自己會泡。你快别吵吵了。至不至于大驚小怪?!”
這天晚上,畢月很認真地和畢晟談話道:
“狗蛋兒,别爲難姐。
你要是在這住,他們又得問是住哪,又得找來,又得罵我,說你楚大哥家裏人都看不上我,我還搬來住啥的。
姐一個人想在這清淨幾天。
等過兩天,我去學校找你,咱再說之後。你看看我這腮幫子都腫了,夠上火了的,行嗎?”
畢晟背着書包回家了,誰問都打死不說在哪住的,被問急了還質問畢鐵剛:
“真惦記,咋不去學校找我姐呢?想找還能找不到?還是不想找!”
畢鐵剛啞口無言。進了屋,痛苦地抱着腦袋:“咱當父母的,快當成孫子樣了。就沒見過那麽犟的孩子。”
“我就當沒生過她!想讓我低頭,沒門!”
畢鐵剛琢磨着,去學校找閨女?萬一也不給他好臉呢?他這個當爹可咋整?還有這腿,能不能去學校給閨女丢臉呢?
這天晚上,淩晨時分,某海域正在上演驚心動魄的一幕。
當幾台大型貨船到達岸邊,佳美、皇冠、藍鳥等各種型号的走私車一一粉墨登場時,由陸擎蒼帶領的精于伏擊誘拐的第二分隊,正在黑夜中虎視眈眈地盯着。
在他左後方幾百米開外,擅于暗殺爆破的第三分隊,軍輝正在對身後衆位打着手勢。
面對一群膽大妄爲不要命持沖鋒槍的走私犯們,隻要一想到這些人數錢居然用卡尺一摞一摞量,連海關警察聯合辦案都要弄不住了,特種兵們眼中閃動着噬血般的快感。
他們想着,今夜要好好表演一番什麽叫一鍋端。
他們在等,都在等第一分隊執行最後的程序。
海浪拍打着岸邊,遠處一個飄揚着五星紅旗的緝私艇,猶如天兵天将般忽然出現在海面上。
草綠色的甲闆上,站着一位英俊的軍人,他目光炯炯,頭戴鋼盔,佩戴寶劍柄TZ利劍臂章,正在向岸邊喊話,發出受檢信号。
指令發出,楚亦鋒看着岸邊忽然炸成一團,眼中閃動興奮,急速開船。
王大牛馬上向岸上揮動執行強制措施的信号。
這一夜,上百台走私車從頭到尾都是彈孔。
海面上四處開花,炮彈聲震耳欲聾。
特戰王牌破獲了八十年代最大規模的走私案。
沒有人知道這些軍人們的名字。
第二天上午十點,楚亦鋒黑襯衣牛仔褲,手提行李包,踏上了回京都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