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懂得一半真、一半假的語言模式。
如畢鐵林的:“我說我不是有意的,你信嗎?我說我什麽都沒看見,你信嗎?”
亦如楚亦鋒的:“你做飯确實不錯,以後常給我做這個菜,我就愛吃你做的這個。”
表情、語氣、眼神、狀态,都表演的很到位。
那麽逼真,那麽發自肺腑,聽上去真像那麽回事兒!
……
畢月抿抿小嘴兒,樂了。
“你吃的慣就行,我也不會做别的,我也就面食做的不賴。”
畢月這一笑,楚亦鋒握着筷子側過頭也微笑地看着她。
他咕哝着回了句:“我怕你麻煩,你做什麽都挺好。”
畢月……
愣了兩秒,她聽清了,臉色微紅,笑容擴大了,她坐在沙發上看着楚亦鋒,笑的露出了半口小白牙。
楚亦鋒看着畢月翹起的嘴角、爽朗的笑容,眼睛微眯了一瞬,眼神落在畢月嘴角彎起的笑窩處。心情大好,他也跟着傻兮兮地笑了。
随後得寸進尺,眼神始終落在畢月的身上,他也不躲躲閃閃收回了,一口餅、一口菜,還兼顧着瞅畢月那張臉。
楚亦鋒時不時地笑看畢月,看着畢月還知道起身倒熱水喝,一點兒沒外道,瞄了瞄畢月的腰條,楚亦鋒自個兒在心裏先贊了一聲。
不得不承認,他這眼光、他能看上的丫頭,長的确實漂亮:皓齒内鮮、明眸善睐。五官立體、嬌豔欲滴,難得的是不拘小節接地氣。
城鄉結合部的氣質,配上天生麗質的精緻,怎麽瞧着怎麽對味兒!
如果說非要挑剔差點兒啥,那就是他的小月亮,如果能溫柔點兒、會撒嬌,看見他就能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咳。
楚亦鋒及時調整情緒,應該離那一天不會太遠!
索性放下筷子,其實他早就吃過了,姐夫王建安今兒個下班早,特意回大院兒給他取的餃子。
他現在吃的這幾口,那真是硬塞,也難爲他得表現出一副胃口很好的樣子。
“畢月,咱們打一針吧,啊?”
畢月抱着水杯搖了搖頭:“快好了,沒必要。我一般感冒挺一挺就過。”
楚亦鋒滑動車輪,坐在畢月的面前,直接伸出大掌摸了摸畢月手中水杯的溫度。
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畢月抱着水杯往後躲了一下,随後擡眼看向楚亦鋒尴尬地僵硬一笑。
楚亦鋒表情未變,還是一副笑模樣:
“推我去醫生值班室,讓她給你試試青黴素過不過敏。你不隻是感冒,應該是也跟畢成那小子上火了。”
畢月意外,原來他連畢成的事兒都知道。她那個大弟弟,就那性子,居然跟楚亦鋒說了?
想到這,畢月站起身時微眯了下大眼睛,哼!一定沒少黑她。
楚亦鋒微側頭,對着推輪椅的畢月告知:
“現在條件好點兒了,那小子開始沒事兒找事兒了。你不用管,等我出院了,讓他去照顧我,我多折騰他幾次,讓他不懂好賴,給你出出氣。”
……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呢?
心房大敞四開,任由這個時機,恰當的人來催淚。
……
畢月推着楚亦鋒走在醫院的走廊裏,她心态平和,沒了抗争、沒了和楚亦鋒頂牛吵架的狂躁,心裏滿滿的都是平靜。
她很配合的在楚亦鋒的注目禮下,讓醫生給量體溫、拿着醫用手電筒查看嗓子,拽起衣服袖子、伸出胳膊做試敏。
畢月聽着楚亦鋒跟醫生,你來我往的說着重感冒的注意事項,脫口而出就能報出她目前都吃着什麽藥。
他看着楚亦鋒皺着兩道劍眉和醫生說:
“那先打兩天吧,她這眼看就要考試了,不能老這麽拿咳嗽當逗悶子。”她沒頂嘴,沒像往常瞪着大眼睛犟嘴“誰拿咳嗽逗悶子!”
她低頭瞧着楚亦鋒又仰頭看她,兩人對視間,她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了楚亦鋒那雙眼睛裏滿滿的爲她着想:
“啊?畢月,别肌肉針了,那玩意兒雖然快,但一針下去得緩半天兒,趕上手藝不好的,你得一瘸一拐!就輸液吧,明天你正好給我送飯,再紮一天。兩天看看情況。”
絮絮叨叨的楚亦鋒……
畢月點頭乖巧道:“好。”
……
今晚的畢月,沒去客氣的和楚亦鋒說“謝謝”,沒去和他發牢騷說畢成的“變了”。
雖然她能感覺得到楚亦鋒已經遞過了想和她聊天的橄榄枝,但是她覺得累了,什麽都懶得說。
或許是她心裏覺得,嘴巴能說出來的謝謝,太輕。
或許是她心裏覺得,嘴巴能形容出來畢成的不是,不足夠形容她當時的崩潰。
畢月沒去想躺在楚亦鋒的病床上輸液,會不會碰到楚家人;不抓緊時間回家,能不能趕上末班車;在這種時刻躺在他面前,是不是給了他錯覺、時機不對。
畢月不過是輸上液五分鍾後,她就睡熟了。
楚亦鋒坐在輪椅上,給畢月蓋了蓋被子。
他瞧了眼輸液瓶,這次沒有搞偷襲親一口,沒有心存僥幸的摸摸胸、摸摸手。
今晚的楚亦鋒也老實的不像他,他拿起睡前常看的軍事書,就那麽坐在病床邊兒看了起來。
室内充滿恬靜,外面雪花漫天,就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兩個小時。
……
畢月用着單薄的肩膀架起楚亦鋒,兩個人噴出的熱氣交纏。
她用盡全力給楚亦鋒放倒在了病床上,累的滿身大汗,擡起還粘着白膠帶的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呼哧帶喘囑咐道:
“你睡覺吧,我走了,明天能提前來。”
楚亦鋒舔了舔唇,擡眼看向畢月也囑咐道:
“别差那倆錢兒。打出租回吧,外面冒煙大雪,你這還一腦門汗。”
他們對彼此這樣說話,嘴上明明不習慣,但都在努力适應。
楚亦鋒想着,想要完整的愛一遍,首先要學會交談。原來此時此刻、比剛剛看到畢月的笑臉、還能讓他心暖。
畢月站在沙發旁邊,系好了圍脖,戴好了手套,她臉色微紅看向門外,她問道:
“楚亦鋒。”
“嗯?”楚亦鋒像是有預感般,心口莫名狂跳。
“你爲什麽要對我好?”
楚亦鋒看着始終給他側臉的女孩兒,開口之前、唇角彎彎,他表情帶笑:
“因爲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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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我以爲我拟好了細綱,會嘩嘩嘩兩三小時就能寫完四千字。然而我發現我錯了。
結婚多年,陷進婚姻裏麻木了,該矯情的,都不矯情了。
對于戀愛中男女的恐慌、動搖、心動等等,那些情緒的掌控、那些發生在多年前的情緒,好像忘了,需要一一撿起,融進情感,其實挺難的。
畢竟被婚姻給折騰的,曾經談戀愛發脾氣、三天三夜哄不好,如今生個氣,轉眼就覺得沒必要。
所以剩下兩千字,大家别催我,你們懂嗎?我得先讓自己矯情起來,我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