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由京都軍區組織多兵種突擊隊,目标正是八裏河東山的六個高地。
這場戰役,緻使山坳裏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全部遷移,由重兵把守。
在後世,如果你來到這個小村莊再走一走、看一看,會發現有很多殘疾人士的老人,那是當年有村民走進了隐秘雷區。
這次秘密調集的多兵種突擊隊,由于雷區分布密集,自然不能駐紮在那裏。
他們在三公裏外的麻栗坡縣郊區紮帳篷、停留、等待上級命令。
此刻,楚亦鋒正坐在簡易吉普車上,眉頭深鎖想着方案。
所謂簡易,沒棚子、沒車門,空架子的吉普車卻坐滿了人。就這,還是附近大軍區調來的。
他們在淩晨的時候出發,目标就是先偵察一番,作爲突擊隊前鋒的營長,楚亦鋒決定向一戰成名的葉伯煊學習,看看有沒有小道能直搗黃龍。
……
聽到有其他車的聲音在前面,楚亦鋒對昨天給他遺書信紙、特愛嬉皮笑臉的王大牛,命令道:“超他!”
“是輝子嗎?”
“楚哥?!”軍輝拿着手電筒晃了晃,坐在另一台簡易吉普上探頭招手:“怎麽着?跟我一個目的?摸趟黑啊?”
兩個人不謀而合,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都知道彼此樂了。
楚亦鋒咧了咧唇,對着軍輝揮了揮手:“你小子,看來我們真有默契!難怪是你們營和我們打配合!”
“楚哥,放心沖,我一準兒不差分秒到位!”
兩個人各帶一隊,兩台車一前一後路過麻栗坡縣,向同一方向駛去。
無論是楚亦鋒還是軍輝,他們心裏都明白,不是今天午夜時分就是明天,号角定會吹響!他們摩拳擦掌一直在等這一時刻!
天蒙蒙亮時出發,百姓們還在熟睡的夢鄉裏,而這兩隊人已經下了吉普車,摸黑進山了。
曾有詩句是這樣說的,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
楚亦鋒借着月色仰着頭,望了望群山蒼茫,眯眼又瞧了瞧眼前的懸崖峭壁,他的心似有火苗在向外翻湧。
這趟真沒有白來,他真的找到了“近路”!
低沉的聲音,似能給予人力量:“你們幾個,敢嗎?”
常年笑嘻嘻的王大牛湊上前,一米七的身高,又瘦又小,但他有特長,腿腳快、身體靈活:
“營長,我打頭!”摔死就摔死,光榮!這要是成了,絕對能讓敵軍亂了陣腳!
楚亦鋒笑了笑,随後嚴肅道:“我先來,給你們打個樣!記住要領,裂縫、洞穴、凸起處,這都是天然把手。”又側過頭問身後人:
“繩索帶了嗎?夠不夠長?來,給我背上!”
楚亦鋒想的是,他如果沒被摔死,到了頂尖兒處,找到突起物挂住繩索,今晚或明天突擊的時候,戰士們的速度能更快一些。從敵軍後方突擊,出其不意!
徒手攀岩,楚亦鋒率先攀登,與懸崖峭壁堅強抗衡,以三個支點穩定身體,爬到中途時,他告誡自己,要一鼓作氣,一旦放松,他還沒等上戰場就得摔死、萬劫不複!
在訓練中的胳膊劃傷又新添幾道,血迹粘連着軍裝和他的血肉。
而他,不是一塊石頭,他也有血有肉,可他要讓自己感受不到,憑着就是有一顆勇往直前的心。
下面的戰士們眼神牢牢鎖在楚亦鋒的身上,爲楚亦鋒捏了一把汗。
原來聽說營長不是基層兵,屬于“天降”長官,還是個文職參謀……現在懂了,他爲什麽能是營長,他值得敬重。
……
淩晨路過麻栗坡縣,這座小縣城還陷進一片寂靜中,可當楚亦鋒坐在車上,正撕扯着被血迹粘連住的軍裝時,麻栗坡縣已經變的很熱鬧了。
縣境内居住着壯、苗、瑤、傣等少數民族,各式的服裝,叫賣聲、泛青的青石闆小路,等等迹象證明,這裏的人們,生活的很安逸。
百姓們清楚在幾公裏外正在發生着戰争,但他們相信,能守住!
王大牛看啥都新鮮,特意慢悠悠的開着車,這也是他們從到達後一直到現在,第一次進城。
路邊兒一個挨着一個的小攤,有叫賣彜族吃食“麻栗坡坨肉”的,有喊着米線的。
“平安扣平安扣,保平安,送老人、送媳婦、送家人祈福喽!”
楚亦鋒擡眼側眸,冰種天然翡翠的平安扣,在大爺的手中晃動着,日光下是那麽的碧綠青翠。
平安扣又稱懷古、羅漢眼,他曾在書籍上看到過,保平安是一種寓意,還有一種是驅邪免災,身體弱的人戴上,能安康。
楚亦鋒嘴角微翹,它可不止是送親人、老人、妻子,也被奉爲“定情物”。
“停車!”
楚亦鋒的軍裝袖子早已劃破,光頭形象,額頭處也挂着劃傷,帶着薄繭的手指輕觸着一大一小的平安扣,手掌心裏是一對兒。
粗礦的鐵骨,也有細膩的柔腸。
早上還在懸崖峭壁上攀岩的楚亦鋒,此刻低頭看着那對兒攤在感情線上的翡翠綠。
“它們多少錢?”
如果我能活着,畢月,我們拿它定情好不好?
……
也許是宿命,也許是天意,也許人這一生的命運線就是玄之又玄。
重新坐在車上的楚亦鋒,把小的那塊兒平安扣裝進了衣兜,挂着紅線的大平安扣正小心翼翼往脖子上挂時……
王大牛一腳踩死刹車,楚亦鋒隻聽見車頭下面疙咚咚的幾聲響,随後刺耳的“吱”一聲,車子在青石闆的橋上以極快的速度在轉圈兒。
楚亦鋒猛然擡頭,隻來得及看見一個五六歲小男孩,正吓傻一般站在轉動的吉普車半米外。
楚亦鋒還未來得及抓住車裏扶手時,他整個人被甩出……
“營長!”
“營長!”
有一位戰士是被甩到了橋邊兒,後背撞到了橋的石頭上被攔了一下,而副駕駛座的楚亦鋒是以飛的姿勢,被甩到了橋下的泥潭裏。
軍輝眯眼命令他們這台車的小戰士:“快點兒開,看看橋上怎麽了?!”
到了橋上,軍輝看着狼狽的坐在泥潭裏一動不動的楚亦鋒,悶笑出聲,他剛要喊:“楚哥,你别傻坐着了,這是跟誰置氣呢?”忽然笑容在臉上僵住。
“楚哥?”軍輝的心有一絲慌亂。
“營長?營長?”王大牛小聲提醒、試探,直覺不對勁兒。
楚亦鋒呆滞地望着前方,一動不動。
軍輝顧不上其他,一個縱越也紮進泥潭裏,趟着泥水走到楚亦鋒面前,彎腰一摸,心咯噔一下。
泥潭裏居然有塊尖石,它紮在楚哥的腿上。
它硌碎的不是小腿骨,它是割破了楚哥的心,隻差幾小時,楚哥卻不能上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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