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芳拿着要給畢月用的家夥什,正準備要進屋喊大閨女,就發現小兒子圍着碗架子轉磨磨。
畢晟sheng(以前的畢晨,等我倒空把前面的都改了哈,接受書友意見),除了皮膚曬的确黑,唇紅齒白的小少年。
長相雖沒畢成五官秀氣,但長開了應該能比哥哥顯得更有男人味:
“那半拉雞……娘,一點兒沒留?雞爪子也沒留?”
唉!這孩子!
劉雅芳搖了搖頭:“你又不聽話,咋那饞吶!問那幹哈?”
畢晟無力的擺擺手,他倒是想說給爺爺留着呗,打爺爺旗幟撒謊,可惜答案太讓人無力,還說那些臭氧層子幹啥?!
劉雅芳聽到小兒子洩氣般的歎氣聲,看着畢晟肩膀耷拉下來,又像是有點兒生氣似的背着水壺,慢騰騰的出了家門。
畢鐵剛站在窗戶邊兒對着走到大鐵門那的畢晟喊道:
“狗蛋兒,快去快回!”
“知道啦!”
“個泥猴子”。畢鐵剛小聲嘟囔了句,進了小屋打算開導幾句老爺子。
屋裏的趙大山臉紅發熱,沒撕吧過大成和嬸子,剛才小晟在外屋問的那句雞爪子,他聽個一清二楚。
瞅瞅這事兒鬧的,多不好!
趙大山沒敢直視畢月,偷摸裝看外面的功夫,用餘光偏過頭瞟了眼畢月的臉,畢月微擰了擰眉頭。
她擰眉其實是和趙大山無關,趙大山卻從這開始和畢成說上了話,沒敢再看畢月,和畢成小聲說着話時,心思也不在話題上。不知道爲啥,咋覺得丫頭變厲害呢吶?
……
倉房裏,劉雅芳拉着畢月的胳膊,把她拽到了小窗戶口亮堂處:
“來,衣裳解了,給這個糊上,挺個十分八分鍾,看看要是還不行,明個兒領你爺去醫院,給你也開點兒藥吃上。”
“娘,這是啥啊?啥味兒啊?”
“生姜花椒熬的水,你奶奶常說,這土房子裏都應該放點兒小川椒,咱家沒有。快着點兒,趁熱乎!”
還趁熱乎?還擱點兒小辣椒?畢月解衣裳扣子的手有點兒遲疑:
“娘,這玩意兒能成嗎?當麻藥用解癢啊?”躲閃着。
對東北土方子實在是服氣!
原來以爲這是出什麽烏拉草的地方,那薅點兒治療過敏的小草也應該有。
現在看起來太不靠譜了,她奶奶祖傳的真的是生活的智慧?腌菜呢吧!
再添點兒花椒大料,添點兒鹹鹽,都能給她那倆“小饅頭”腌入味兒了!
“你快着點兒。别墨迹!”劉雅芳瞪起和畢月一模一樣的大眼睛,隻是那雙杏仁眼裏充斥着紅血絲,黑色的發鬓中,摻着幾根很明顯的白發。
一宿沒睡,她顯得更老相了,本來是張美人臉。這就是畢月眼裏的親娘。
畢月聽之任之,但有點兒不死心的小聲嘟囔道:“本來長的就小,再一禍害、沒了。”
劉雅芳把浸滿生姜花椒水的白布,一巴掌烀在了畢月的左胸上,畢月登時臉熱的不行,本能地嗖的一下佝偻起來向後躲,發出一聲驚歎:“噢天!”
花椒水,麻麻的,再加上娘冷不丁出手再一拍,沒做好心理準備,真舒爽……
當娘的疑惑了,一邊兒扒拉開畢月擋胸的胳膊,一邊兒問道:
“以前你不都是嫌棄長的太大磕碜嗎?我那時候給你拿布纏上,你都嫌我肋的不緊,晚上自個兒擱被窩裏捅咕,這咋又嫌小?一天一個樣兒!”
“啥?”缺心眼吧?這玩意兒還有嫌小的?!
畢月和劉雅芳對視,兩個人,一模一樣的大杏眼,裏面都有不可思議。
娘倆正在你瞅我、我瞅你的時候,院子裏傳來高音女聲,那女聲說話有着濃濃的東北味兒:
“哎呀媽呀,大剛兄弟擱家吶?咋沒下地?!你家雅芳吶?”
畢鐵剛趕緊幾大步迎了出去,調整表情,可幹調整也擠不出熱情,不用多打聽,一準兒是找孩兒他娘幫忙幹活的!
知道又能咋地?這老娘們,他可惹不起!
當年确實管她家借過錢,人家也确實借了。不過後來他去外村兒蓋房子,就連東家都耳聞過他欠胖嫂家錢,他家多窮多窮。
有一次趕上地裏幹旱,他隻顧着先忙着自己家那塊地兒,回絕了去幫她家幹活,這老娘們站在田間地頭罵他“忘本”!
想起曾經,畢鐵剛不自覺歎氣出聲。
趙老蔫兒是好大哥,他家這個胖娘們實在是不咋地,欠的饑荒最先還她家的,可欠一回就跟欠一輩子似的,他們老畢家都快趕上胖嫂家長工了。
裝也得裝出來熱烈歡迎,畢鐵剛裝傻:
“孩兒他娘誰道去哪了?我沒注意。我家就那幾根攏地,這不是嘛,俺家那倆大學生昨兒個半夜回來了,就擱家呆着了。”
心裏清楚劉雅芳和畢月都在倉房裏,畢鐵剛就是不想告訴胖嫂,想拿倆剛回家的孩子當借口給回絕了:
“有事兒啊?嫂子?”
……
倉房裏的畢月一手按着左胸上的棉布,一邊兒探頭往外瞅,聽到她娘歎氣聲問道:“咋啦?”沒敢問來人是誰,怕露餡。
等劉雅芳都出了大門和胖嫂走了,畢月站在略顯黑暗的倉房裏,臉上沒了笑容。
她娘人太實在,還不如她爹活絡!
還有,心裏咋那麽不得勁兒呢!
她娘跟她說,這個村裏誰家有大事小情的,她們老畢家都得到位幫幹活,要不然别人就會說:“當初幫了白眼狼。”
并且邀功,幫誰家沒幫誰家,他們都指着你鼻子問:“當年,大剛、大剛媳婦,你們來借錢,我讓你兩口子空倆爪子走了嗎?!”
瞧,她娘明明一宿沒咋睡,本就瘦,又忙活一大早上都沒精神頭了,可還是走出去熱情的對那個胖大娘說:
“嫂子,芹菜曬幹了?嗯,曬幹就能編辮兒,我去幫你把它泡上,入了冬了,包包子、包餃子能有點兒芹菜味兒。”
……
“大山哥,那鍬要是不趁手,你去倉房換一把?”畢成心裏還合計呢,他和大山哥可不是一般關系,剛才他倆和炕泥時,大山哥還真問他咋還的饑荒來着,要不要說實話?
“嗯那。”趙大山撲落撲落褲腿上的灰兒,轉身去了倉房。
倉房裏的畢月,咧着衣服,一手捂着“花椒布”,一邊兒啃着手指甲,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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