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貨”生意的合法性難以界定,沒被查、沒被搶,似乎就該偷着樂了。
而被莫名其妙搜查沒收家當的,隻能認倒黴,他們的那點兒事淹沒在這座城市中。
聽說幹這個危險,但掙錢,而這個世間最不缺的就是人。
“嘩”地一下,坐着火車一批又一批相信自己會好運的人,接踵而至;
而那些被淹沒的,因爲明搶暗搶再也翻不了身的倒爺們,他們所遭受的一切,連讓人唏噓的時間都沒有。
每個來到這裏的人,時間就是金錢,沒有誰願意把辛苦錢浪費在住宿上,都在忙碌着。
不曾關注,也就談不上遺忘。
歲月都沒有記載下這些灰暗色的點點滴滴。
……
畢月問:“搜查得有個理由吧?他就是強力部門也得整個冠冕堂皇的說法,這叫什麽突擊?!”
許豪強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不需要理由。你就是報案啊,都說不明白是哪的人搜查的,語言不通,連長相都說不清楚。估計啊,人家就是心裏明鏡知道這點。”
“許叔,總這樣嗎?”
“等晚上我帶你們去旅社就知道了,那地方前幾年還遭過大規模突擊,很多人錢都沒來得及兌換,哎呀,消防警啊,交警啊,有大沿帽的都進去了,全副武裝,那小破樓一大部分人都癟泡了,白折騰!有的借錢上貨的,後來再沒見過。”
畢成反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也就是說,得防好幾夥。可真難。”
……
沒心思幹别的,也不刻意擡價格,畢月和許豪強道出了心底話:
“我們就這二十來件了,批發完直接走,趕上半夜那趟回東北的車……叔,不住宿了,就剩你自己……”
許豪強一愣:“那快着點兒!咱得抓緊時間!”小聲湊近畢月耳邊:“先換錢。”
三人都來不及倒騰賣貨,索性畢成幫着許豪強背着貨,還算沒啥負擔。
姐弟倆跟着許豪強直奔兌換美元的地方。
盧布不能背在身上,說不清就被沒收,到了莫斯科,也終于明白盧布爲啥被稱爲定時炸彈了。
……
錢都沒捂熱乎畢月和畢成的心。
那可是美元啊,算成人民币好幾千!
之前許大叔一頓白話講故事,誰都不覺得啥,他們那節車廂也沒人丢錢,一直都是警戒的心理,随着啥都沒見着,慢慢地心氣松了。
可事實發生在眼前,那種五分八分鍾就沒收所有錢的場景出現在眼前,一路上所有的辛苦都白費了,連本錢兒都不剩,太直觀、太觸動人心。
這錢到底是給誰掙的,還沒個準數呢!
姐弟倆現在是********迅速返回國内,回家,一刻都不想在這呆!
……
八十年代伊斯邁洛市場還沒有形成規模,畢月認爲和她的上貨地“白溝”沒啥分别。
除了批貨買賣的人更多、地方更大,連個遮風擋雨的地兒都沒有,像極了後世夜市上練攤的那種環境。
畢月正在笨笨咔咔地和一個拿着土籃子的蘇國大娘你來我往,那意思你都要了吧,我給你便宜點兒。
倆人就跟表演啞劇似的,演的特别投入,畢成卻沒心思幫忙。
幾天沒咋合眼,可他現在卻精神極了,因爲他在給許叔看着大包小裹,這都到了集市了,人呢?!這可都是錢吶!
當畢月像攆人似的揮别蘇國大媽,心裏尋思終于全賣了,可特麽省心趕緊回家時,許豪強呼哧帶喘的出現在姐弟倆的面前。
畢月正要拿水壺,動作頓住了。
憨厚的中老年漢子,蹭吃蹭喝的東北大叔,手裏是十個黑面包和兩瓶格瓦斯。
畢月嗓子眼幹啞的厲害,許大叔卻笑呵呵的塞到空的膠絲袋子裏:
“我不着急,大侄子、大侄女,連夜家去吧!回國,麻溜回去。我說話算話吧?沒白吃你們黃瓜和餅吧?”
畢月低下頭看着塑料涼鞋:“嗯。”
畢成手指指向許豪強的兜子,許大叔擺擺手笑了,又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這回湊近畢成,嘴裏還是噴着口腔臭氣還有煙味兒,小聲道:
“我得帶點兒他們這的東西回咱那倒。嘗嘗,格瓦斯,面包發酵的!媽了個巴子的,這地兒啊,櫃台上空了一大半,都藏櫃台下面,買啥都排隊,還特麽限量不讓多買!沒啥熱鬧可看滴,都不如咱東北高粱地!是吧?大侄女?”
“是。”畢月仍低着頭。
感覺出來倆孩子傷感了,可大叔習慣了,他拍了拍畢成的肩膀,瞅着畢月,逗着倆人:
“我跟你們說,前些年我和我飛哥想吃魚,高價買魚,不差錢兒,豁出去了,實在是吃的不習慣想自個兒做。哎呦,不會鳥語是不行,買雞能學雞叫,買魚咋叫喚?我作爲小弟就得搖頭擺尾學魚遊泳啊!”
許豪強,小個子的許大叔,他的調侃聲還在繼續,他已經彎下腰和畢成打開他的兜子了,這預示着,他展示貨就要奔波忙碌準備開賣。
畢月忽然上前一步,在許豪強愣神站起身時,伸手抱了抱大叔,把許豪強吓的一愣。
笑顔淺兮,形象很慘、眼神暖暖的畢月輕擁完許豪強,後退一步正兒八經道:
“叔,我叫畢月,正式認識一下,我是京都師大再開學就要讀大三的學生。你要記得去京都找我。”
“叔,我叫畢成,我在京都交通大學,家住……三面環山的富裕鄉蓮花鎮趙家屯,找老畢家就成。”
這倆孩崽子,這事兒整滴!
“來,大侄子,不偏不向,咱倆也抱一個!”
……
孤單的滋味,誰都會面對,不止是你我會感到疲憊。
姐弟倆的身影消失在傳說中“倒爺天堂”——伊斯邁洛市場。
他們的身後傳來粗啦啦中老年漢子的叫賣聲:“洗噶列打用的咋日噶爾噶!”香煙用的打火機。
先是餅,後是黑面包……
先是老鄉之間的親切鄉音,到之後的一路同行……
後來,當畢月在京都再次見到許豪強的時候,她像這次一樣,主動上前輕擁,她異常驚喜又帶着斥責的口氣質問“老頑童”:
“叔,咋再沒見過你?你跑哪去啦?!”
“你瞅瞅你瞅瞅,又跟叔整這洋事兒,還擁抱?!我大侄子幹哈呢?”許豪強叼着煙鬥,一身西裝,隻是眼角處的皺紋更深了,他忙着呐,在給他“飛哥”打工!
這位真的是畢月姐弟倆的貴人,從相遇到再遇,一直是。
而姐弟倆之後再沒有碰到過這種運氣,小人倒是常見。
原來一路同行,真的需要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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