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人懂,在女兒沒回國前,兒子是不會放心他回大院自個兒生活的。
雖然有外孫在身邊,但那還是個半大孩子,而自己腿腳是越來越不利索,估計以後啊,恐怕得常年坐在輪椅上了。
沒辦法,想念的緊,張老将軍隻能特意打電話拜托楚亦鋒的父親楚鴻天找個車,給外孫運到南方。
買軟卧火車票都不成,怕把可憐的大外孫給弄丢了。
老将軍說了:“你要是不方便,我找老戰友,讓他出趟車。”
張老将軍不是霸權主義,他一輩子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他隻是唯獨對楚慈、特立獨行。
原來是喜歡外孫的聰明淘氣,現在是源于他最合心意的女婿在戰場上犧牲了,女兒更是遠走他鄉療傷,隻剩下個可憐的娃、楚慈。
……
楚慈裝着衣服、球鞋,在要拉上拉鎖時,回身拿起書桌上“畢月牌”外語筆記塞到書包裏。
“哥,唉!還要給我請假?一個假期不夠?我成績要是退步了,大伯又訓我算誰的啊?!”
楚亦鋒靠在雪白的牆壁上,雙手環胸看着小少年:
“你都退無可退了,還談得上退步?”
楚慈橫了一眼他哥,顯得有點兒蔫頭耷腦,他的暑期計劃全都泡湯了,他還有好多東西沒玩,還有……“哥,要是小月月回來……”
楚亦鋒“哼”地一聲打斷了楚慈的話:“你那小月月老師樂颠兒的回老家了,甭惦記了啊!”
“你怎麽知道?”
楚亦鋒轉身開門,留給楚慈一句:
“麻溜兒下樓,趕緊出發。”
……
城鄉結合部小妞賣油條麻花兒掙到錢了,看她背着大包小包回老家就該知道。
估麽着袋子裏裝着奶糖、果脯、一堆兒“破爛兒”,買那些背着還當背龍蝦似的,回鄉提前“過年”了?
小屯妞!
楚亦鋒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等着楚慈,摸了幾下下巴,心裏越吐槽“小月亮”,臉上的笑容越溫和。
……
楚亦鋒認爲的那個本該回家提前“過年”的小月亮,她正呲牙咧嘴地忍着嘴裏的疼痛感,使勁往嘴裏塞着“蒙古燒餅”。
櫻桃小口的粉唇,一點兒不比許叔那張大嘴吃的少。
她想的簡單,人得吃飽喝足,才有力氣無憂無慮,才能有志氣“打江山”!
香,真香啊!
畢月眼裏的“蒙古燒餅”比月餅大三圈兒,扁扁的,有點兒像新疆的馕,但又比馕厚。
那燒餅放在車廂連接處的熱水爐子上烤一會兒,哎呦,香氣四溢!
畢成一個不太把吃東西當回事兒的人,連續咽了幾口吐沫。
等着,等着烤熱乎了,畢月這回站在許豪強的身邊,揚起一張笑容滿面的小圓臉:“謝謝許叔。”不止是吃的,還有一路上對他們的指點。
許豪強憋不住樂了,“老頑童”笑着冷哼了一聲:
“你這回心裏不罵我厚臉皮了吧?你那餅沒喂白眼狼吧?”
畢月和畢成同時接過燒餅,畢月憨着臉嘿嘿一笑,沒吱聲,眼睛緊緊盯着燒餅,哇嗚就是一口,随後兩條秀眉皺起……
畢月嗓子眼窄的就剩一條縫,腮幫子裏的肉發白,最裏面的力士牙也有紅腫迹象。
在她看來,十幾件老頭衫套身上,這大熱天,捂也快捂死了。
出門本就是一件上火的事兒,又是硬座,一路上連個擦汗的地兒都沒有,大腿根兒裏都快捂出熱痱子了。
唉,連個通通風散散熱氣的連衣裙都不趁,黑色大長褲加身!
四天沒洗澡、沒洗頭、沒擦身,渾身上下那得什麽味兒?條件擺在這,除了挺着也沒其他招了。
最關鍵的是,高原地區,再加上“點高”趕上了烏拉爾山區的雨天,她忽冷忽熱愛感冒,熱時熱死,冷時凍死。每天就是以一個傻子的形象穿梭在車廂裏。
她自己認爲是這些原因,而實際上……
火車正爬着蒙古草原的山,它略顯吃力,一團團黑煙湧向上空。
畢月看着外面的“風吹草低見牛羊”,輕哼着:驕傲的母親目光深遠,烏蘭巴托之夜風兒輕輕吹,唱歌的人不許掉眼淚。
太放松了,想多了,感慨入心了。
隻一白天的時間,她的心裏聚滿了不知名的“火”。
她想着:
從穿越那天開始,這個累啊!
從一無所有,到今天我敢批發七百塊錢的貨,扛着上了火車。
好吧,欠笑笑二百塊,還拉了饑荒。
這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我就是我,我瞅自己都上火。
……
蘇蒙邊境,畢月他們造飽了“蒙古燒餅”,看向窗外看着景,此時地面再一次由起伏的高原變成了平原。
由于緯度高,時間雖晚,但天空依舊有着光亮,一點點夕陽的光,就能把整片天空映射出壯麗的紅。
畢成給許豪強蓋了件衣裳,許叔熟睡中用臉蹭了蹭了靠椅,又繼續眯瞪了過去。
畢成湊近畢月問道:“姐,咱這都快進蘇國境内了,你那故事該有答案了吧?那些乘客哪去了?”
畢月一愣,她都快忘了這事兒了。上下掃了一眼大弟:
“哼,你不是聽許叔講故事聽的入迷了嗎?還惦記那事兒呢?”
“那是啊!他那是一條好漢,你這是好多條命。”畢成摳了摳鼻子,笑嘻嘻道。
畢月覺得甭管錢不錢的,至少一趟遠行,她親愛的大弟變的比以前闖實了,當然了,還是錢吧,沒錢、她遭這罪是爲了啥?!
神秘兮兮湊近畢成,說話前還半眯起圓圓的大杏眼,語調壓抑着,态度很認真:“畢成。”都沒叫大弟。
“你信穿越或者重生嗎?”
“啥?”
“你信這個世間有平行空間嗎?”
畢成覺得他不用聽結尾了,他姐這真是胡說八道,他咋聽不懂呢?!
“就是說他們莫名其妙人間蒸發了,表面上看是失蹤,實際上那些人或者去了未來、也可能去了他們不了解的年代。
還或者重生回了以前,比如二十三歲重來一回,回到了十八歲。”
畢月半真半假的态度,她認真地盯着畢成的眼睛,而畢成的答案是:
“搞半天你是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