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似是故人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衣櫃,那血紅的官袍靜靜的放在那裏,卻又是如此的刺眼。封平在這一刻,感覺被眼前的畫面敲碎了十八年來形成的世界觀,“子不語怪力亂神”,可眼前的這一切讓他如何去聯想以及思考。昨夜撬開的棺材中屍體所穿的衣服,今天就躺在自己的衣櫃裏。也就是說那句屍體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換上了自己的衣物,順便還幫自己鋪好了床。

一想到這裏封平就無法抑制的發冷,今天所有奇怪的事情都對上了,爲什麽小飯館的小夥子沒有錢,也不說話,爲什麽他的衣服看起來眼熟,爲什麽當時自己覺得他有一條和自己一樣的牛仔褲眼光不錯。根本就不是什麽眼光,那條牛仔褲就是自己的。

那麽對方和自己對視了幾秒就說明他認得自己,也就是說昨天夜裏在自己打開棺椁的時候,那具屍體是有意識的?想到這裏,封平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他覺得昨夜的見聞可能是自己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一次經曆了。和一句粽子在四野無人的花園共處了一夜,這是怎麽樣的夜生活啊。

抹了抹頭上的冷汗,一時間封平還是接受不了這一切,坐在床上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可是無論他怎麽勸解自己都無法面對那具屍體活了的事實。最終他決定去花園親自看一看那具棺材,也許是有人把棺材的衣服脫下來放到這裏吓唬自己?封平的内心做着最後的掙紮。

不能就這麽空手去花園,來到廚房拿了一根長棍。刀是不敢拿的了,和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短兵相接不是自己的願望,萬一真的遇上了什麽用長棍把他趕走就好了。

過了月亮門進入花園封平就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剛剛強自打起的勇氣在來到這個園子的一瞬間仿佛就都散了,看着眼前這片來了無數次的林子。盡管在陽光下,封平卻覺得有着一絲陰冷,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

拍了拍臉,想着該面對的東西自己也跑不掉,就一頭紮進了林子。

走在那蜿蜒的小路上,看着身邊高大的樹木,以及那些山石的岩洞。封平甚至覺得每一棵樹的背後,每一個岩洞的不可見處都随時可能蹦出來什麽。

戰戰兢兢的好不容易來到了當中的那片花園。看着那些花木,似乎一切都十分的正常,并沒有什麽變化。揮舞了兩下長棍似乎是在壯膽,走到了放棺材的大坑前。從坑上向下忘去,棺材還平平穩穩的放在那裏,棺蓋是蓋上的,嚴絲合縫。昨天遮蓋的紅布因爲被自己撕壞已經散落在棺材兩邊,似乎和昨天自己離去的時候并沒有什麽變化。

站在坑上,花了很久才說服自己去打開棺蓋印證自己的想法。既然都來到這裏了,不打開棺材親眼看清楚又有什麽意義呢?

決定了也就不在遲疑,也沒有跳下大坑,想着要是裏面還蹦出來什麽東西也方便自己逃跑。站在坑邊,用手上那根兩米來長的長棍用力杵了兩下棺蓋,可是似乎因爲位置的問題,并沒有打開。

換了個角度,讓長棍不至于滑開,費了老大的力氣終于聽見棺蓋移動的聲音。一咬牙,一口氣打開了仿佛有千斤重的棺蓋。在打開的那一瞬間,封平甚至閉上了眼睛。棺材還是那具棺材,裏面的絲綢襯飾和昨晚一樣沒有一絲變化,一樣的紅色絲綢,一樣的光滑。隻是也正如同封平所預想的最壞的結果,空蕩蕩的棺材裏什麽都沒有,昨天夜裏在裏面躺着的那個沒有血色的人早已不在裏面,那麽今天回來看到的那個小夥子的身份自然也就昭然若揭。

當封平發現棺材确實是空的之後,反而很快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并沒有去努力告訴自己也許這之中有什麽别的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也許自己是誤會了什麽。而是很快的相信了,在自己的身邊确實發生了科學所解釋不了的事。接受了也就釋然了,有些自嘲的擺弄了兩下手上的棍子,感覺這麽多年的無神論崩塌之後似乎并沒有什麽不适應,至少對自己來說,那具複活的屍體并沒有造成什麽傷害,反而幫自己整理了衣物和床鋪。

想着想着,封平忽然覺得自己有機會應該和那個小夥子聊一聊,到底死亡是什麽感覺。當一個無神論者見到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物的時候,第一反應總是去了解,現在封平就十分想要了解這一切。

不過無論之後如何,現在自己需要做的其實是收拾好這一切,然後想着兩天後的探險的事。

出了園子拿了鋤頭回去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填上了那個坑,因爲土坑之前是被夯實過得,挖出來的土特别多。爲了花園的整潔,封平不得不又花了半個小時夯實了那土坑。讓它看起來和自己挖開之前沒有什麽不同。

在這一切都作完之後,封平花了十分鍾認認真真的把自己收拾幹淨後就躺在自己那張“被整理”幹淨的床上,他努力清空着腦海中的一切,就想好好的休息。這幾天過得實在太過充實,讓他不得不去強迫自己忘掉。

”無論那個人是誰,也無論爺爺爲什麽要把他埋在自家的後院,更無論他爲什麽活了。都和我無關!“封平在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默念,可是無論他怎麽想,怎麽避免思考。思維這種東西都如同跗骨的毒藥,在他的腦海裏不斷的盤桓。越是想避免,就越是無法忘記。在一遍一遍的掙紮之後,封平就這麽抱着腦袋,躺在床上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晚上做了什麽樣的夢,隻是整夜擰緊的眉頭說明他應該睡得并不好。

封平所不知道的是,從他從園子裏出來之後,在他所看不見的陰影裏都有一個人影一直盯着他。穿着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一臉的平靜。就那麽靜靜的盯着封平的一舉一動,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似乎連呼吸都沒有。當封平在床上漸漸進入夢鄉之後,那個黑影竟然就那麽趴在窗口,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直到過了很久才好像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在疑惑着什麽。接着他嘴唇微動,似乎開始念叨着這麽,看他的唇形似乎是在不斷的重複着三個字: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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