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眨眼之間,那手和手指間上頂着一粒金光小球就點在了張禦宏的胸口處。
“無量光!”隻有十方來得及雙手合十一聲長吟,一道白色的佛光從在他身上升起,同時也在張禦宏的身上湧現出來将他包圍在其中。
下一瞬間一聲通天徹地的虎嘯聲響起,被那隻手送去點中張禦宏的金光小球在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之内就瘋狂暴漲成了一隻金光巨虎,正是之前出現在天空中臨空下撲的那一隻。這間小小的農家小屋在金光巨虎出現的同時就被陡出的氣勢擠壓得粉碎,然後那金光巨虎以一往無前摧枯拉朽的氣勢向前猛撲,一口就将張禦宏咬在了嘴中。
張禦宏身上被十方所加持的白色佛光隻堅持了半眨眼的時間就碎掉了,不過也幸好有了這半眨眼的時間,張禦宏已經一聲大喝,雙手拈訣,一個金色的神将法相便出現在他身周将他團團包裹住。隻是在這金光巨虎的猛烈撕咬中,這金甲神将的法相不過是眨眼之間便有了粉碎崩解之勢。張禦宏一張嘴,一口鮮紅無比熱氣騰騰的鮮血脫口噴出,居然是自己咬破舌尖強行逼出的一口心頭血,這口血噴出之後瞬間便化作一片血霧融入身周的金甲神将法相之中,那金甲神将即将崩潰的态勢居然爲之稍稍一緩,金甲神将雙手朝上一撐,還将巨虎的虎口朝上微微撐開。
以自身精血神魂爲燃料強行提升法術威能。這是極耗真元,大損本力,幾可視作旁門左道的極端法子。可說提升法術效能三分,便要自傷上十分二十分。但張禦宏依然是毫不猶豫地就用了出來,可見他也是被逼迫到了絕境之中無可選擇。也隻有他最清楚這隻金光巨虎中隐含的恐怖威能和滔天煞氣,隻要這層護身法相一旦崩潰他就是十死無生之局。
但這一口精血換來的好轉之勢不過隻有一眨眼的功夫,金光巨虎的雙爪左右朝中間猛地一合,同時虎口也繼續下一壓,那層金色神将的雙臂旋即粉碎,金甲神将的身軀也連帶着一起開始龜裂,變得虛幻閃爍不定。
不過這一眨眼的功夫雖然沒有能讓張禦宏逃脫。卻還是給他帶來了一線生機。趁着那虎口被撐開的一瞬間,一邁步,十方就已經出現在了張禦宏的身邊,同樣在那金光巨虎的虎口和雙爪之中,他盤膝坐下雙手合十,身上的白色佛光大盛,口中長吟一聲:“無量光。無量壽。”這次的佛光再不似單純的白光,也沒有凝聚出哪一尊菩薩佛陀的法相,而是一幅隐隐約約的圖畫。圖畫上是無數大小佛像菩薩,以一個奇妙輪狀的次序從大到小圍繞。正好将那金色神将圍繞在最中心。無數佛陀菩薩在虛空中緩緩運轉,小的佛像圍繞大的旋轉,大的又圍繞着中間的金色神将旋轉。那正是佛教密宗中喻示了這世界根本法則的曼荼羅。
張禦宏也在這轉瞬之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他也驟然盤膝坐下,雙目緊閉一聲長嘯,身體上散發出臉面不定的雷光,那雷光也聚而不散,宛如有生命一般在他身周蔓延,轉眼之間便在金甲神将的身體中也繪制出一幅圖像來。和十方那佛光構築出的朦胧圖像不同,這幅由雷光彙聚的圖像更像是一幅以人體爲大體脈絡的風景圖,有山有水有樹木有人。生機盎然之中好似又有着無窮奧秘。這卻是道門描述人身宇宙奧秘的黃庭内景。
這兩幅圖像一成,那即将完全崩潰的金甲神将立刻便變得凝實起來。碎裂的手臂不斷地複原,身軀也在一閃之下變得更爲龐大。将十方也包裹在了體内。
那神将雙臂一擡,一手将金光巨虎的巨爪緩緩格開,一手将虎口撐得緩緩張開。
随着他的動作,他那身上的盔甲也在緩緩變化,逐漸從一身威武的武将甲胄化作了一身道袍,遮擋住大半個頭部的頭盔也化作了一頂羅天芙蓉冠,原本朦胧呆闆的面目也在逐漸變得清晰,居然變得和張禦宏一般無二。
“咦?居然能想出這等法子來?禦宏小兒你果然有天分,這小和尚也夠果決。這樣也被你們擺弄出一線生機來,也罷,老道便來親手送你們一程吧。”
随着一個淡漠蒼涼的聲音,一個老道從張恒亮的肚子中走了出來。之前那隻手臂正是這老道伸出來的,他負手邁步,就像走出一扇門一樣就從分明比他小得多的張恒亮的身軀中走了出來。而随着他這一出來,張恒亮那勉強還有個形狀的身軀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飛快地萎縮幹癟下去,眨眼之間就成了一具被幹巴巴的皮革包裹的骷髅,眼中最後的一抹生機也就此徹底熄滅。
但這老道剛剛一出現,一個符紙折成的鈴铛就在他面前炸開,一片清光如瀑灑下,然後便是一道灼熱無比另外一道又是寒冷徹骨的氣旋一左一右激射而來在他面前炸裂開來。
這自然是出自小夏之手。他的反應其實并不比十方慢,但對于那隻金光巨虎他卻是拿不出絲毫辦法,中品符箓無論是累積多大的數量和威力都不會對那種層次的上品道法傀儡産生什麽威脅,胡亂出手說不定還會誤傷張禦宏。明月倒是幾道臨空爪勁就揮了出去,但是那面對普通江湖高手和木石建築都無堅不摧的天龍爪勁打在那純粹是金光凝聚的巨虎身上的時候卻好似成了拂面春風,連在上面留下一點痕迹都辦不到。
所以小夏也隻能把主意打在了另一邊。不用說,到了這個地步即便是傻瓜也該明白,那隻從張恒亮的肚子中忽然伸出暗算張禦宏的手隻能是屬于地靈師的。所以他也一直準備着,就趁着地靈師現身的一瞬間就将符箓打了出去。
依然是曾經在上次和張禦宏聯手對抗地靈師時建功的手段,對傀儡法身最爲有效的攝魂鈴。以及他發明的合擊之法。不是他不知變通,而是這已是他目前所能用出的最強手段,而且以上次的經驗來看似乎還頗爲有效。
隻是這一次卻和上次有些不一樣。攝魂鈴的清光和鈴音在空中炸開。不隻地靈師絲毫不爲所動,那邊正和張禦宏的金光化身較勁的金光巨虎也沒有一點反應。而面對炸開的氣旋地靈師隻是大袖一揮,那足可炸平一座小山的符箓合擊就像一片灰塵般被吹得無影無蹤,連氣浪都沒有留下一點。
小夏隻感覺手腳連同心頭都是一陣無力感,看來這地靈師的真身和上次寄宿在傀儡上的情況已是大不一樣,自己這樣層次的對手在對方看來已是和蝼蟻無異,他甚至生出了幹脆丢下十方和張禦宏,叫上明月一起轉身就逃的念頭。
就在這時,小夏忽然看到地靈師扭頭過來看了他一眼。
這是很奇怪的一眼。在這樣多少算是争鬥正激烈的時候。小夏并不覺得地靈師會有興趣和閑暇專門來看一個毫無威脅的蝼蟻一眼,而且小夏從那眼神中感覺到不到什麽被偷襲的惱怒,或者純粹的藐視之類的東西,反而有種讓他說不出的古怪意味。
不過也隻是這樣一眼罷了。下一瞬間那金光巨虎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雙爪牢牢抓住了已完全成爲了張禦宏模樣的金光巨人,身軀一振一起朝天沖去。而地靈師的手一擡,一條小小的金光龍從他掌間跳出,瞬間就恢複成了之前和那巨虎合擊時的巨龍模樣,地靈師邁步跨上了龍背,金光巨龍旋即一聲龍吟帶着他一起沖天而上。直追那帶着張禦宏他們飛去的金光巨虎。一龍一虎都去得極快,轉眼間便已經在視線中變得如雞蛋大小了。
眼看着地靈師遠去,小夏剛剛心中松了一大口氣。明月卻是急的要跳了起來:“夏道士,怎麽辦?小和尚和張真人被帶上天去了,我們怎麽去幫忙啊?那隻老鼠變的老道士很厲害的,不知道他們打得過打不過啊!”
“反正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趁現在...”小夏的心神也從天上收了下來,旋即馬上意識到了該做些什麽。“那蛇道人呢?”
明月聞言也是突然想起這裏并不是隻有他們,連忙低下頭來朝着四處張望:“對了,那個壞人呢?”
“那個壞人在這裏。”
軟綿綿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地在不遠處響起。小夏和明月循聲看去,果然在殘破的牆基旁看到了那隻藤箱,而且旁邊還有瑟瑟發抖的羅圓圈。
“你看。胖子。他們連我都想起來了,卻沒有想起你。”蛇道人悠悠的聲音從箱子中飄出。他旁邊的羅圓圈就抖得更厲害了。“沒有人在乎你在哪裏,甚至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你看你心甘情願會爲了她去赴湯蹈火的那個女人。這很分明的,你在她眼中連那個臭道士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即便是這樣,你還是喜歡她,願意爲她做任何事麽?”
“放開我,你這妖人!妖怪!不許污蔑明月姑娘!”羅圓圈怒吼,他的一張胖臉漲得通紅,抖得更是篩糠一樣。仔細一看,原來他是被一根透明絲線給捆在那裏的,那抖動是他全力掙紮的結果。
“我不是妖人,胖子。這世上任何人都有資格說我是妖人,是怪物,唯獨就你沒有。”蛇道人淡淡回答。“而且我很好奇,當你知道了一些你該知道的事情之後,你再來回想你這個時候的反應,又會有什麽感覺呢?啊,我真的很好奇,那一定很好玩,嘿嘿嘿嘿......也許就像回想起小時候把屎拉在褲子裏還不好意思說,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結果被師妹聞到了味道一樣...啊,對了,應該就是這樣的感覺,我記得,我記得應該就是這樣...”
小夏看了看天上。高空中。一龍一虎一道人正打成一團,金光閃耀雷光炸裂,隐隐的巨響和龍吟虎嘯傳來。還有天地元氣那近乎煮沸了一般的波動,即便是隔着這麽遠也讓小夏他有些毛骨悚然。他不知道地靈師要刻意把戰場拉到高空上去是爲了什麽。反正他可以肯定如果是發生在這地面附近,就算是最爲輕微一次碰撞的餘波都足以将他給震死十幾次。
這個時候還留在這裏陪一個瘋子,還是一個特别危險更可能非常有敵意的瘋子聊天,這無疑不是什麽好主意。但是羅圓圈還留在蛇道人手上,小夏也真的不好一走了之。他自認不是什麽俠義之輩,和羅圓圈也沒什麽太深厚的交情,但羅當家的人确實又還不錯,能有救他的機會還是該努力一下。小夏想了想。抱拳說:“這位蛇道長,你想要什麽便請直說。那位羅當家的也不是什麽要緊人物,你抓住他也是無用。”…
“哈哈哈哈哈...”蛇道人哭一樣地大笑起來。“姓夏的臭道士,你的小聰明便不用在我面前耍弄了。這胖子不是什麽要緊人物?你當南宮無忌的腦袋裏進了屎,才巴巴地拼着連命都不要,也要将他給送來這裏麽?好吧,他不要緊,也許對你來說他确實不要緊,不過對我而言卻要緊得很啊。”
小夏皺了皺眉,看了看天上又說:“你看上面打得這樣激烈。拖下去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無論是地靈師還是禦宏真人赢了,我們和你總有一方讨不了好。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不用換,臭道士。我知道你在害怕。你也不用來忽悠我,我告訴你,張禦宏和十方賊秃就算靈機一動想出了個合力并濟的法子,終究也隻是臨陣磨槍,根本沒什麽勝算。而且你就算想逃也根本逃不掉,就算給你一整天的時間去逃,地靈師也可以在一個時辰内追上你。所以你也不用換什麽地方了,不如就在這裏陪我和這胖子聊聊天吧。我能和人聊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且你也算是我想聊天的人之一。我說過,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嘻嘻嘻嘻......”
小夏眉頭再皺。這蛇道人好像瘋得超出一般人的理解之外了,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意圖。偏偏說的話又完全語無倫次不可理喻。以天火山下交過手的經驗來看,他和明月兩人也多半不是這精修鬼心咒的怪物的對手,說不得,也隻有暫時丢下羅當家的不管了。雖然地靈師真要追來以那陽神法體的詭異難測來說,他還真沒什麽把握逃脫,但就此留在這裏不走那也是絕對不行的,他還想不出來地靈師有什麽非追他不可的理由。
拉了拉明月的手,小夏慢慢後退幾步,手中摸出了一張神行符。明月則很聽話很有默契地跟着也緩緩朝後退去。
“站住!你想将阿月帶到哪裏去?”蛇道人忽然尖聲叫道。幾根透明絲線在地上一彈,藤箱在空中劃過一道虛影以極快的速度朝兩人撲來。那被絲線捆綁着的羅圓圈立刻就像隻風筝一樣被扯了起來,在空中高聲大叫。
小夏的神行符立刻用出,符箓化作一片清光沒入他的身軀中,運動間的速度立刻大增,轉身一步居然邁出了丈餘遠。但這速度依然沒有那藤箱在絲線彈動下迅捷,幾眨眼的功夫藤箱就已經飛到了他的身後,幾條透明絲線在空中抽出刺耳的尖嘯聲朝他頭頂落下。
小夏朝斜刺裏一沖,被神行符激發的腿力讓他堪堪能躲過這幾道絲線,但這神行符原本便隻是适合趕路之用,打鬥閃避中的身形轉折之時反而令人很不适應突然增加的腿部力量,這一轉之下腳踝便感覺一痛,一個吃力不住,站立不穩便被自己的沖力帶着倒地成了滾地葫蘆。
兩聲震耳欲聾的噌噌巨響,明月的兩記破空爪勁被透明絲線抵擋化去,但也令藤箱在空中的速度稍稍爲之一減。明月旋即一把抓起地上的小夏也轉身就跑。
佛門神足通佛門根本神通之一,到了極緻之後甚至能咫尺天涯,一步千裏,玄奧深邃之處自然遠勝于神行符這般道門後天的手段,但要帶個完全不通佛法的俗人一起運轉這神通卻是極難,至少是明月做不到的,所以拖着小夏她也隻能以自身的速度來奔跑,也和小夏用神行符的速度相差不多。
“阿月,帶着這臭道士你是走不掉的。但是我知道你是不會丢下這臭道士的,是麽?”就算是帶着羅圓圈那百多兩百斤的矮胖身軀,藤箱在絲線的彈動之下居然也飛過了明月和小夏的頭頂,攔在他們的面前。一層黑壓壓的霧氣如瀑布般從藤箱中狂瀉而出,如牆一樣擋在他們面前。
“不要走,阿月。我隻是想你們留下來,讓這胖子好好看看你們罷了。相信我,我現在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因爲我做什麽都沒意義。”吞吐的黑霧中,那藤箱如同惡鬼一樣沉浮不定,但不知爲什麽,那尖細難聽的聲音聽起來居然開始帶着些疲憊之意,好像這幾個起落的追趕花了他不少精力一樣。“你不要走...若是你們再要跑,我就隻能用鬼心咒來對付你們了,相信我,我并不想這樣做。這對我們大家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時候小夏忽然拉了拉明月的手,說:“算了,不用走了。我們也就在這聽聽這位蛇道長想說些什麽吧。”
明月果然也很聽話地停下了,不過卻将小夏拉到了她的身後牢牢護住。
“啊,真是感人呢,胖子,你看看這女人,就算自己能走掉,也舍不得丢下這個臭道士,不過對你她卻是看都不看一眼。”透明絲線抖了抖,被吊在上面的羅圓圈本來已經被剛才的驟起驟落拉扯得昏頭轉向,口吐白沫了,被這一抖之下又全身一震,這才緩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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