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顧忌太多。茅山派又如何了?何晉芝又如何了?若是連兄弟的仇都不能報,不敢報了,還在這江湖上混什麽?”
随着巨漢的每一次踏步,地面洞壁都似乎在微微震顫,這巨漢全身拱起的筋肉疙瘩好似比岩石還更硬更重,整個人就如同一尊會活動的岩石巨像。那張橫肉縱生的臉上的猙獰之色也好像突破了人所能表達的極限,就像是把幾塊能砸死人錘死人剁死人的岩石硬塊硬生生地拼湊在一起弄出來的表情,朝着何姒兒摩擦出滿是殺意和戾氣的聲音:“既然三哥都将梳攏你這賤貨的銀子出了,那便不能浪費,老子便要看看茅山掌教的女兒剝光了和其他女人還有什麽兩樣。還有...老子這輩子最看不慣的便是這些投了個好胎便真以爲高人一等的賤貨。老子就來個先奸後殺,幹完你之後挖了心肝祭我三哥,再砍下頭來送回茅山去,讓全天下的人都好好知曉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小賤貨便是該奸!該殺!”
“糟...糟了...”何姒兒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隻是看着那巨漢臉上的神情,她就立刻對自己的吉人天相沒了信心。隻能轉頭對小夏疾聲說:“這人是天河五鬼的老五銅鍾大力鬼,力大無比。最是殘暴嗜殺,尋常刀劍難傷。如今我們隻有齊心合力才有機會...”
小夏的臉色也比何姒兒的好看不到哪裏去。若論眼光,他自然比這位何仙子要高出很多。隻是看這巨漢的體格和步伐,就知道是天賦異禀加上後天的外門苦練,就算是放在西狄人中去至少也是個百夫勇的角色,那如岩石一般的筋肉看起來莫說是刀劍,就算給他們兩把斧頭也不見得能砍得動。
而且這大力鬼雖看着是朝着何姒兒去的,但既然要動手了,也斷沒有單單放過他的道理。
還沒等小夏想出該怎麽辦來。那邊卻已經先動手了。而且先動手的居然是何姒兒。大力鬼剛剛走入到這洞窟中比較寬敞的地帶,她就率先沖了過去。
迎向她的是大力鬼那幾乎可以一把将她捏在手裏的巨掌。這巨漢隻是随便伸手一拍,帶起的勁風就将數丈之外小夏的衣衫吹得呼呼作響。小夏都可以很清楚地想象出這位何仙子一旦被拍中後的像蒼蠅一般飛出去的模樣。但是何姒兒卻在千鈞一發之際如柳絮一般毫不受力,腰身一扭剛好躲過了大力鬼的手掌,順勢就沖進了大力鬼的中門,躍起半空雙指疾點向大力鬼的雙目。膝蓋則踢向大力鬼胸口的膻中大穴。
小夏不得不承認。這位江湖經驗一團糟的何仙子居然還敢出來行走江湖,也并不單單隻是依仗了背後茅山派的威風,至少她這身手看起來已經不輸于普通的二流高手,在同齡人中已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了。
隻不過要赤手空拳對付這個大力鬼,隻憑這種二流好手的身手是遠遠不夠的。反應和敏捷雖然慢了一點,大力鬼也還來得及一點頭,何姒兒的雙指就隻點在他的額頭上,反撞得噼啪兩聲輕響。胸口上那一腳大力鬼則根本不去理會。隻将那兩塊岩石般的胸肌一鼓,何姒兒整個人都反而彈了開去。
半空中的何姒兒捂住手指面露痛苦之色。這兩指險些沒被反撞得折斷,膝蓋也是隐隐作痛。她的身手雖算靈敏,招數身法也自然精奇,但内力還遠達不到隔山打牛的地步,勁力根本無法透過這大力鬼身上的肌肉,即便是正中穴道也是無用。
還沒等得到她落地,大力鬼又是一巴掌拍來,這一次半空中的她再也無法閃避,隻能屈身舉手盡量招架。隻是忽的一下,隻是被那巨掌掌沿拂中,她整個人就像被人拍中的蒼蠅一樣轉着圈飛了出去,正撞在數丈後的岩壁上滑落下來。
落到地上,何姒兒勉強翻了個身就再也動彈不得,這一下雖沒真個傷到什麽地方,卻撞得四肢百骸都散了一般的酸痛無力。如果說對手确實功夫高絕也就罷了,偏偏她都能看出這大力鬼的拳腳功夫其實很是一般,那一巴掌都隻是胡亂拍出來掃到自己的,但就是以這巨大的蠻力和一身橫練筋肉來了個一力降十會,讓她心中全是不甘的怒氣。
勉強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何姒兒的怒氣更是直接燒成了怒火。隻見她唯一寄予希望的盟友,那個姓夏的野道士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腳無措,看得好像傻了一樣。她頓時将剛提上來的那口氣化作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怒喝:“你怎的......不用符箓上來幫忙?傻看着...有什麽用?”
小夏還是傻了一樣站在那裏沒什麽反應,倒是大力鬼神色一變,一臉的獰笑收斂了不少,轉過身邁步走向他,一雙牛眼中兇光暴露:“倒還留的有符箓?小子,之前看你赤着上身,沒好好搜搜你,倒是小看你了。有什麽符箓便用出來,讓老子領教領教你們茅山派的鬼門道。”
看着大力鬼那巨大壯碩的身體一步一步走來,小夏終于被吓醒了似的一跳,雙手随即摸到了腰間,不過他卻不是去摸符箓,而是直接将符囊給解了下來,還順手從中抽出幾張來合着符囊一起朝地上一丢,大聲叫道:“好漢饒命,符都在這裏,不關我的事啊!”
大力鬼一怔,地上的何姒兒也是一怔,俱都沒想到這人會是這樣的反應,然後大力鬼就呵呵地露出一個堪比惡鬼一樣的笑容,何姒兒則又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怒喝:“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真傻了?以爲這樣...這惡賊就會放過你麽?”
大力鬼當然沒打算放過面前這人。就算這樣将符箓都丢下了。表示出毫無反抗之心的他也不會放過,既然動手了,就不會再留個活口。更不能在他辦事的時候放一個有可能有所威脅的人在旁邊。所以他的腳步并沒停下,直到走到了小夏的面前,一腳踩在了丢在地上的符囊上,擡起了手。
“等一等,等一等啊!好漢,請稍等!”小夏好像也從大力鬼的表情和動作上看出些端倪來,滿臉驚恐地大叫。又是猛地一咬牙,好像做出了個極難的決定一樣。“好漢!我知道難逃一死,但是好漢能不能先不要殺我?若是好漢不放心的話可以将我的手腳全部打斷也行。但是請不要先殺我......至少等好漢你先去将那個...那個何仙子給奸殺了之後再殺我,可好?”
“恩?”大力鬼聞言倒是一楞。“爲何?”
“不瞞好漢啊~!小人其實根本不是什麽茅山派的人,就隻是個流落江湖買賣符箓爲生的野道士,昨日莫名發了一筆橫财。就想着去翠紅樓找幾個姑娘開開葷...喝得多了下樓來撒泡尿。就碰到這位茅山派的何仙子在那裏,本想過去問問是不是樓中的姑娘,結果幾位好漢就沖了出來。因爲怕被幾位好漢滅口,這才謊稱是茅山派的弟子啊......”小夏坐倒在地,滿臉哀怨凄涼,鼻涕口水糊了一臉,看起來完全都已是涕淚橫流了。“...誰知終究還是逃不脫一死...小人如今也知必死無疑,隻是有樁心願未了。隻求好漢遲些殺我。讓我了了這樁心願,便是死也瞑目了。”
“你有什麽心願?”大力鬼忍不住問。這人這樣死氣活賴的求饒模樣。讓他連心中的殺氣都弱了下來,也對這小子這甯願斷手斷腳也要遲些再死的心願有些好奇。至于那邊地上的何姒兒一時半會還緩不過氣來,他倒也不擔心。
“...其實小人這輩子還沒碰過女人,連女人的身體都沒看過,昨夜去翠紅樓就是特意想找個姑娘來破身的......但是此刻就要死了,隻希望在死前能親眼看看好漢和那何仙子辦事過過幹瘾也好...”說着小夏還将一隻手伸進了自己的褲裆裏,神情說不出的委屈,姿勢說不出的猥瑣。“對了,好漢請将我這隻手給留着不要打斷,讓我自己也可以有些樂子可尋......”
“這...這...”這一番話連大力鬼都聽得瞠目結舌,臉上的殺氣戾氣也早忘得一幹二淨,變作古怪之極的嗤笑。“...呵呵哈哈...臨死之前還有你這般興緻的人,老子倒是頭一次見到...倒也真是有趣,好,老子便成全你了。”
“無...無恥...無恥之尤...”那邊的何姒兒也不知道到底聽明白了其中多少意思,但臉已經氣得煞白,剛剛鼓起的一口氣差點就給岔了。
小夏卻還覺得不夠似的,呆呆盯着大力鬼那已是笑意多過猙獰之意的大臉繼續說:“而且小人這一輩子浪蕩江湖,爲糊口經常還被官府捉去浸茅坑,受盡了那些所謂正道人士名門大派的白眼,如今能和茅山掌教的女兒死在一塊,也可說是死得其所了......小人由此還想到個法子,不如好漢将小人和這何仙子殺了之後剝光了衣服,然後用鹽給腌了再捆在一起,無論是送去茅山也好,還是用馬車拉了四處展覽也好,都在上面用白布扯上一面大旗,上面寫上幾行大字,就說是這茅山掌教之女和人通奸被你們撞破,争鬥起來才失手将這對奸夫淫婦一起殺死。如此既大大宣揚了幾位好漢的名聲讓那茅山派不好追究,也順便給小人這輩子的凄苦無助還有至今都未破的童身都出了一口惡氣......”
“無...無...無...無恥...”地上的何姒兒已經是氣得臉色發青,上氣不接下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大力鬼則足足愣了好一陣子,猛的才張口哈哈大笑起來:“好......”
不過就在他張口的同時。小夏那伸進褲子裏的手也抽了出來。那看似癱坐在地上的姿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作了可以随時起跳的半跪,也就在這時候猛的一躍而起将手中那剛剛從褲子中摸出來的東西給塞進了大力鬼那因爲大笑而大張着的嘴裏。
大力鬼還愣了一下,居然微微想了想這是不是那小子求饒的什麽新法子。然後才從那滑稽爆笑的心情中泛出警覺來。可惜這時候已經遲了,那塞入他嘴裏,剛沾到他喉嚨口的東西已經猛然膨脹擴散開來,隻是眨眼之間就帶着火辣辣的灼熱感和巨大的張力炸成一聲好像一萬隻大鼓一起在腦裏猛錘的聲音。嘭。
這一聲嘭其他人也聽得見,隻是沒有大力鬼自己聽得那麽清楚入耳,而且随着這一聲,大力鬼的鼻孔。嘴巴,甚至耳朵裏都一起噴出火光來,連一隻眼珠子都一起随着這一聲嘭一下飛出了他的眼眶。
大力鬼隻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被這一聲給震得幾乎成了一團漿糊。剩下的所有意識都化作了無窮無盡的憤怒和殺意,他雙手用出所有的力氣朝中間一抱,要将那個狡猾可惡到極點的小子徹底給壓榨成一堆肉幹。
但是大力鬼這一下卻抱了個空。在将手中的東西塞入大力鬼口中之後小夏沒有絲毫的停頓,身體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剛好躲過了這能把他變作一團肉幹的一抱。然後他一個懶驢打滾從大力鬼的雙腿之間滾了過去,起身的同時彙集了腰腿胳膊手臂全身之力的一肘也重重擊在了大力鬼的雙腿之間。啪啪又有兩聲輕不可聞的響動傳出。
這響動大力鬼是沒有聽到的,在聽到那一聲嘭之後他這輩子就再也不可能聽到任何響動了,他隻能感覺到一股好像尖銳無比又好像鈍得要死的劇痛從胯下猛的直沖而起穿透五髒六腑紮透脊髓以後直刺入腦,再将腦子裏所有的東西都紮穿刺捅攪了個稀爛。
那已經是一團焦臭碎肉的喉嚨居然還能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咕哝來,大力鬼跪了下來,巨大的身軀蝦子一樣地躬在一起,所有剩下的力氣都用在了捂住胯下的雙手上。好像是想要拼命将那碎了的東西給捂回去一樣。
眼前一黑,那唯一的一隻眼睛被一隻卷成筒狀的符紙從側面捅來給戳破了。隻是大力鬼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反應,所有的精氣神都被胯下的劇痛給擊散了,他就任由這卷符紙刺透了眼眶直達入腦還攪上一攪,将剩餘所有的意識和劇痛一起化作了一片黑暗。
小夏後退幾步,看着眼前這堆巨大的肉山徹底喪失了生機,隻留下偶爾一下的無頭青蛙般的抖震,他這才長長松下一口氣來,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總算這大力鬼是個真正的空有蠻力的粗坯,才能讓他鑽了空子來個這樣的偷襲絕殺,否則以手上那些剩下的符箓來硬碰,還真拿這渾身橫肉蠻力無邊的巨漢沒絲毫的辦法。
轉身走到何姒兒身前,隻見這位何仙子還傻呆呆的瞪着眼睛,似乎還沒從剛才那一幕的轉變中醒過神來。小夏心中也不禁很有些得意。其實他無論身手還是道法的造詣比這位何仙子其實都還差着老大一截的,不說剛才何姒兒和大力鬼對戰時的身法姿勢都比他要幹淨利落得多,之前何姒兒所說的居然不借用符咒就能用出中七品的道術,他自己卻隻有下一二品的修爲,這更差得遠了。但現在卻是自己一力就将這大力鬼給收拾掉,再看着這位茅山掌教的女兒的模樣,心中的得意之情自然是難免的了。
“怎麽樣,何仙子沒真個傷着?好好休息休息,我們還要趕快試試能不能...”
啪的一聲脆響。剛做出一副寬厚長輩的表情來柔聲說了幾句,小夏臉上就是火辣辣的的一痛,卻是何姒兒的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然後這位何仙子才滿臉通紅地跳了起來大聲怒喝:“卑鄙下流!無恥下賤!剛才你說的什麽奸夫淫婦?什麽通奸?你還是人不是?你這人簡直比那天河四鬼還卑鄙無恥!”
小夏捂着臉瞪着眼,幾乎忍不住就要反手一巴掌給揮過去。總算知道這位何仙子的身手其實比他好,這一巴掌過去說不定就是兩巴掌更重的反回來,若要用出符箓來真的,但這要出去肯定得要兩人合力才行。正窩火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何姒兒又氣鼓鼓地抱拳對他一躬身,低聲恨恨說:“...我正道之人恩怨分明,我也知道夏兄弟那是權宜誘敵之計,若不是夏兄弟今日我可就麻煩了。何姒兒在此也還是要多些夏兄弟救命之恩......但是...但是...你怎可說得那樣難聽?簡直...簡直就是......你怎可以那樣說?”
小夏瞪着眼看着漲紅了臉呐呐說不下去的何姒兒半晌,最後還是長歎一口氣,點點頭說:“何天師說得沒錯,我們想辦法從這裏出去之後你最好還是趕快回茅山去。這江湖對何仙子你來說太危險了。”
“你...你...什麽意思?”
小夏忽然一揮手,将何姒兒的話語打斷,轉身看向了洞口處。何姒兒也馬上閉上了嘴。
剛才被大力鬼随手扯來封住洞口的那塊岩石正在緩緩移開,似乎是外面有人正在推動,那本來就封得不是很嚴密的洞口已經被移出了一個小縫隙來,一個精瘦的臉湊在了上面朝裏面大喊:“五弟~!五弟~!你莫要亂來啊!你大哥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可千萬莫要亂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