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虞亦是滿臉鐵青,深呼吸口氣才壓下滿腹火氣。盯着坐在前邊的小不點,一字一頓的道:“我突然後悔讓他出生了。”這小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安朵翻了個白眼:“行了,這可是你兒子,你再吐糟後悔他也是你兒子。來六六叫一聲爸爸。”
六六配合的叫起來:“粑粑。”然後期待的看着媽媽。
封景虞臉更黑、郁氣更濃,安朵卻是樂得笑出聲來。看到媽媽這麽開心,六六茫然的睜大眼,然後就跟着笑起來。随着車子的行駛,車廂内交疊清脆愉悅的笑聲随風傳出去很遠很遠。
封景虞看了母子倆一眼,頭疼的歎了口氣,眼中卻帶着寵溺。雖然口上對兒子嫌棄得恨不得丢進垃圾桶,但那是他的骨血、他的生命延續、他的愛情結晶,更是他期待已久的珍寶。
實話實說這小子在不氣他的時候還蠻可愛的,但可惜這樣的時間很少。
“給你準備了加餐,現在要吃嗎?”封景虞看着母子倆正在一起玩兒,出聲詢問道。
“當然要。”安朵雙眼一亮,這個訓練基地距離城市很遠,周圍也沒有什麽小鎮和大超市,這也就造成了訓練基地的食物并不算豐富。而讓一個習慣了吃中餐的人突然連續幾個月吃漢堡、面包、煎肉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都感覺自己的味覺被麻痹了。
“這是你的。”封景虞從旁邊的保溫箱中取出一隻三層飯盒,一層是八寶米飯,一層是糖醋排骨和辣炒牛肉,另一層是青嫩的花椰菜。一一擺放到她面前的小桌子上,安朵注意了一下每樣菜都還是熱的。
深呼吸嗅了一口,她的口中已經被飯菜的香味刺激得唾液滲出,連忙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看着顔色漂亮的肋排,隻覺得全世界最幸福的事就莫過于此刻了:“真香。”
封景虞失笑,因爲他突然想到六六流口水饞吃肉是遺傳誰了?
瞥了眼坐在前邊位置正滴答滴答看着排骨的兒子,他無聲的笑容更甚。從旁邊的袋子裏拿出一個保溫杯遞到安朵旁邊:“這是雞湯,還是熱的,待會兒飯後喝。”
随後又拿出一隻保溫杯、奶瓶和奶粉開始兌牛奶,半瓶不到的牛奶塞到兒子口裏算是堵住了他的嘴巴,雖然他還是眼睛不挪桌子上的菜肴。但好在這小子雖然貪吃但有個優點,就是隻要嘴裏有東西後他雖然對其他吃的還很渴望,卻不會伸手去要了。
行駛的車廂内溫馨滿滿、飯菜氣息和牛奶味道相互碰撞。吃飽喝足後将歪頭睡着的兒子從安全座椅上抱了下來,蓋上小毯子輕輕哄着睡着後,安朵才有機會和封大神聊天。
“六六什麽時候學會叫爸爸媽媽的?昨天視頻通話的時候他明明還不會叫。”安朵迫不及待的追問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六六的一聲媽媽讓她酸澀難當又驚喜交加,然後突然恍惚意識到她錯過了太多太多他的成長,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來。
“你弟弟教的。”封景虞摁了摁眉心,看着已經睡着的兒子,搖頭道:“安衡經常抱着這小子到處玩兒,還經常帶他去看你的電影和電視劇,每次看到你六六就啊啊叫,安衡就告訴他這是媽媽,等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就學會這個音節了。再接下來全家都開始了教他叫人的工作,疊詞什麽的倒是會了幾個,不同的字就含糊着會說一個字了。”
這個原因比安朵所想象的更讓她愧疚難當,在六六最需要母親的那段時間他卻隻能看着電視叫媽媽,一想到那個場景安朵就酸澀難當。
“哭什麽?”封景虞按住她的眼角擦拭掉眼淚,嗤笑着道:“你該慶幸你兒子能被教會,要是怎麽教也教不會你才該哭了。”
安朵氣得推他一把,迅速變身爲護短的母老虎:“有你這樣詛咒兒子的嗎?”
“這不是詛咒,這隻是祈禱他不要往越來越小蠢蛋的方向成長。”封景虞彎腰過來,吻了她一下失笑着調侃。
安朵還是氣得不行,怒視瞪他。
“不過你真的不用覺得你兒子可憐。”封景虞仰倒在座椅上疏懶着道:“他現在享受的是帝王級的待遇,家裏從上到下、從老到幼他都是老大。每天早上吃了早餐要麽是我要麽是安衡、蕭玥帶着他,牽着葡萄出門遛彎兒,然後回家就開始享受家裏長輩捧在手心裏的待遇,玩玩具、學說話、看動畫片,時不時老爺子還帶着他去後面的小遊樂園玩兒點他能玩兒的遊戲。過個幾天向先生那裏的大堆玩具和各種禮物就送到了,就連布偶玩具都是請老手工藝人專門做的,這小子每天都樂不思蜀,哪裏可憐了?”
其實大概也是有的,大多數時候就是個樂天派,但有時候生病、難受、不開心了,就開始要媽媽了,但怎麽喊媽媽也不可能出現,就學會跟着安衡看電視劇了,對着電視叫媽媽。後來學會視頻通話了,每到那個時間就特别開心,但這些卻沒必要告訴妻子。
懷孕、照顧孩子的這一年多已經将她因爲《救贖》和《魔帝》爆紅的那段時間耗掉,現在好不容易重新出發,誰忍心破壞她的夢想和期待?
這本就是個無可調和的問題,還沒懷孕兩人就直到。懷孕那幾個月他們也清楚,直到孩子出生亦是如此。最艱難的不過是這兩年,等過了就好。
安朵搖頭,目光定定的看着閉着眼睛,長睫毛又濃又密的打在眼睑下面,呼呼睡得像是小豬的兒子:“再多的禮物、再多的陪伴,沒有母親在都不一樣,事實證明我就是個不合格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