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呼吸口氣,她眼角眉梢的表情在微微變化,氣質則是不經意間囧然大變。兩者疊加而起,當她走出房間走到片場開始走位的時候,已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德蒙斯穿透了攝像機,隔着較遠的距離犀利的看了她幾眼,上下挑剔打量,唇線仍舊緊繃,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嚴肅的模樣,但旁邊跟了他多年的助理卻能看出的滿意。
德蒙斯是一個挑剔至極的完美主義者,可以爲了一個鏡頭的光線角度不對勁,就将這個鏡頭重複上百遍的拍攝,甚至于可以爲了這個鏡頭耽擱一個月亦或者兩個月,隻爲了達到他心中的标準,也正因此,去年他在試鏡上一眼看中了安朵,後來才願意在安朵違約的情況下延遲她進組時間。
“站在那裏。”德蒙斯站起身來走到安朵身邊,指着旁邊的廉價酒吧,遞給她一支女士香煙:“會抽煙嗎?”
安朵點頭又搖頭:“會抽煙,但并不抽。”她厭惡煙味,但有些時候爲了符合人設又不得不學着抽,能學會也就不怎麽奇怪了。
德蒙斯将她手中的沿點燃,看着她細白的中指和食指輕輕卡住白色的煙頭,大卷波浪的頭發往後撥,然後踩着恨天高坐在了吧台的高腳凳上,一腳蹬着、一腳慵懶搖晃,一隻手臂撐在吧台上,而捏着煙的手則将手中的煙輕輕送到了唇邊,紅豔豔的唇與白色的煙頭接觸,她眯起眼狀似陶醉的吸了一口,絲毫沒有氣質韻味、滿身都是廉價庸俗小女人質感的她挑起那雙霧霭的眸子,舒服的吐出口氣,然後一掩唇咯咯笑了起來。
舉手投足間将一個浪蕩風塵的女子演繹得淋漓盡緻,而最妙的是她能透過她看似熟練的動作看出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其實年紀并不大,她在故作成熟,故意将她其實還不能熟稔表達出來的妩媚展現出來。
德蒙斯目光猶如x射線一般,挑剔的打量再打量,随後點頭:“劇本我已經交給你一年多,我認爲在角色上我不需要再廢話。”
安朵心神一凜,掐滅了煙頭颔首:“當然。”
“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待會兒你對戲時所要展現在鏡頭中的角度,記住是任何角度、包括每一個眨眼、勾唇、微笑都要把握着節奏來,我不允許我的演員随意加戲。”
果然是比傳說中更加嚴苛,安朵牙齒咬着舌尖,不動聲色的颔首:“好的。”
德蒙斯對她的乖巧比較滿意,點了點頭開始親身上陣告訴她待會兒該如何演繹,如何表達角色,幾乎是手把手的教導。這種當玩偶被人擺弄的模樣,她進圈子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不是說那些導演要求不高,隻是她剛踏進圈内就是演龍套,沒有哪個導演會在乎一個龍套演得如何。
等她戲份多了起來,已經從演龍套中總結出了演戲的一些小技巧。導演講戲的待遇也多是給主角,至于小配角管是會管,要求并不高。等她當主演後,她的演技一般來說已經足夠讓導演滿意,講戲的時候多是告訴她該如何表達角色,而非現在這樣一舉一動都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操控。
雖然早在聽說德蒙斯的性格後就有準備,但當親身上陣的時候還是壓力比較大。
但再大的壓力她也得抗住,暗暗咬着腮幫子,将他說的所有話都一一消化,甚至讓助理打開手機視頻将他的講戲拍下來。德蒙斯也任由她拍,非但沒有冒犯甚至很滿意她的識趣。
他雖然喜歡掌控演員在鏡頭中的一舉一動,但卻不代表喜歡帶沒有靈氣的演員,也不耐煩一次次的多次重複講述,安朵能自己領悟最好。
一系列的講戲完畢,德蒙斯給了她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另一邊,因爲德蒙斯的完美主義挑剔症,劇組的所有準備已經齊全,亞曆山大垂眸坐在座椅上,半長的頭發遮住了臉上的表情,手指輕輕敲打着椅子,應該是在準備入戲。
《黑夜黎明》的演員并不算多,應該和《救贖》差不多可以比較。兩者劇本的氛圍有些相似,但如果《救贖》是懸疑加神秘,那《黑夜黎明》就是陰郁頹唐,它深挖的是人性的善惡與現在世界上一些被衆人忽略的黑暗角落。
安朵在佩服德蒙斯敢拍這種電影的時候,也比較擔心電影票房。但轉瞬就想到喜歡德蒙斯系列電影的人無非就是那一個小群體,這部電影類型本身就不是沖擊票房的,它最重要的是口碑以及獎項。
如果看獎項的話,有亞曆山大壓陣、以爲雖然名氣不高但演技非常好的女主角配戲,加上她這個去年的奧斯卡女配,倒是話題十足。
準備時間轉眼即逝,這場戲是她與亞曆山大的對手戲,也是她在《黑夜黎明》中飾演的角色的第一場戲。
年紀不大、面容生澀,但實際上卻早早進入了社會的女孩兒在酒吧陪酒,遇到了同樣郁郁不得志的亞曆山大。但他雖然頹廢,但成熟男人的魅力卻讓人心動,她飾演的女配角端着酒杯上去勾引他。
之後的戲份可以看做是兩個老司機在互撩,甚至還有點比較暧昧親密的戲份。
咳,在這裏要說一句。雖然她是女配角,但實際上劇中與亞曆山大感情糾葛的是她,甚至還有激烈的!chuang!戲,當然她隻是煙火一刹那,主要戲份還是亞曆山大與女主角的主線。
劇組各個部門已經準備好,有人來詢問安朵準備情況。她關掉看了好幾遍的手機視頻站起身來,正好見到亞曆山大同樣走了過來。走到她身邊,向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他竟然沖她眯眼一笑,然後大踏步走進了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