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事罷後,老爺子冷着臉将向家的事丢開,徹底不想再有任何交集,自然不希望外孫女兒又去和向家人接觸。
“外公。”安朵抱着老爺子的胳膊不放,輕聲道:“我隻是去去就回,總之不會耽擱什麽的,隻是見一面而已。”她也想不通自己爲什麽非得要去見向沄,無關于炫耀打臉,也不是故意想看她如此落魄的模樣,隻是覺得大概得給自己這幾年一個交代。
她笑了笑,撒嬌的看着老爺子。外公說對向家惡心至極,恨不得死之而後快。但卻比向家那位歹毒的老頭子光明磊落了不知多少,撇開涉事的幾人,向錫和其餘人從未打壓半點,最多做到的隻是冷眼旁觀而已。
“去什麽去!”老爺子沉着臉,哼哼冷笑:“那家人純屬于腦袋有坑,陰險歹毒至極,去看什麽?看了給自己氣受?在家裏待着不好?明天外公帶你出門去釣魚,聽說魚吃多了,以後生的寶寶聰明,外公親手釣給你吃。”
安朵哭笑不得:“外公。”說去看人怎麽眨眼間就變成釣魚了?
正要再勸說,就見外婆沖她使了個眼色,然後握住老爺子的手,溫和慈祥的就下了決定:“去了做個了結也好,早點回來就行。你不是說你想吃糖醋排骨嗎,明天讓廚房給你做。再說憑什麽不能去看?你想想那丫頭當初怎麽對朵朵的,現在事了了,我們明明是受害者是赢家,憑什麽看不得?”
不是這個意思,老爺子皺眉有心想要解釋兩句,卻見外孫女兒和老妻一臉堅決,翻了個白眼索性擺手:“行行行,去去去,不管你們了,明天我自己去釣魚!”說完就杵着拐杖上樓。
老太太笑得不行,站起身來道:“讓阿虞陪你去外面轉轉、消食,你外公就是這樣,老了老了小孩子脾氣,沒事。”
安朵目送兩位老人家一前一後上樓,沖旁邊的封景虞笑了笑:“走吧,大影帝。聽外婆的,去外面散散步?”
向家涉及的事太嚴重,雖然以向老爺子以往的身份讓他沒進監獄隻是被控制在了療養院,但向家其餘人卻沒了這個待遇。向建森、向沄早就在案件徹底清晰後被扔進了監獄服刑。
二十幾條人命怎麽判處死刑都不爲過,但安朵覺得讓他們果斷死了顯然更痛快。反倒是讓他們如此活着讓這些高高在上了一輩子的人在這落入塵埃的境地中慢慢享受,才算是折磨。日後幾十年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待到死亡,這才是最狠的報複。
第二天上午安朵和封景虞穿着低調的乘車離開了蕭家,因爲兩人本身就是公衆人物,去那種地方被人看到了也不好,所以老爺子破例走了個後門,讓她們從另外的門進去,而穿着藍色監獄服的向沄隔着一面玻璃手上帶着手铐和正走進來的她對視。
一直壓抑的情緒落在她已經可以看到凸起的腹部後瞳孔一縮,緊接着看到小心翼翼攙扶着安朵的封景虞,全都緊握,冷眼看着安朵坐在對面,不等她說話,就揚起了下巴,譏诮而咬牙切齒的低吼:“你來這裏做什麽?”聲音帶着壓抑和崩潰,嘶聲力竭而瘋狂。
腦中卻是嗡然的響,安朵懷孕了?!她竟然懷孕了!
已經生過孩子的她自然能看出她的肚子幾個月,聯想到之前事發後安朵曾在島上強撐氣勢與她争執,到了此刻還有是你們不明白?
憤怒、後悔、恨意交織,如果當時她看出了安朵身體的不對勁,此刻、現在赢了的一定是她!落到比她更凄慘境地的是安朵,她會讓她陪着她肚子裏的孩子一起去死。
向沄俨然被刺激得癫狂之時,一道冷厲的視線暗含警惕的落在身上。她猛地擡頭,看着面前高大英俊、氣勢沉然的封景虞,一時間近乎癫狂。此刻如此光鮮亮麗出現在這裏的安朵,俨然成了最後一根壓倒她的稻草。
她努力了那麽多年,讨好、順着他的心意改變,她付出了那麽多,憑什麽最後站在他身邊的卻是安朵,憑什麽是她!她什麽都沒做、甚至就是個可笑的戲子,憑什麽能得到封家人的認可,自己卻被封家隐晦暗示拒之門外,這不公平。
她的嘴唇咬得出血,恨意瘋癫的怒視着一面玻璃間隔的安朵。兩個月前她看到了安朵最狼狽的模樣,她有機會将她之置于死地,讓所有人都後悔曾經對自己的蔑視,但她爲什麽會失敗?
不甘、痛恨、惶恐和怨念種種情緒彙集于此,但最後看着眼中滿是警告冷漠的封景虞,隻剩下了頹敗。封景虞是她選中最适合自己也最能幫助她大哥拿到向家權勢的人,但最後事情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她爲什麽會走到這一步,向沄茫然而癫狂,咬着牙齒幾乎恨得出血。
一下子讓向沄努力撐起的氣勢灰飛煙滅,随後轉過頭來低頭将手裏拿着的熱水袋送到安朵手中,淡聲道:“我在門外等你,有事叫我。”他本意自是不想來這裏,見到這個不知所謂與他毫不相幹之人。
對向沄而言,如此的冷漠和無視俨然是在她心裏狠狠紮了一刀。無關情愛,隻是嫉妒、怨憤罷了。一個曾讓她動心的男人如此的舉動和對比,已然讓她發瘋。
“好。”安朵點點頭,平靜的看着隔着玻璃的向沄。兩個月不見,本就瘦得吓人的她更是嶙峋。但那雙眼中曾流露出來的瘋狂與狂風暴雨卻已經消失。
她見過很多模樣的向沄,溫婉優雅、端莊大方的,故作可憐、内心算計的,也有癫狂發瘋、理智全無智商不在線的,但此刻看着這樣的向沄,她卻發現其實所謂的恨意和痛快其實并沒她想象的那麽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