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彎起唇角笑了笑,道喜後,蘿拉将她迎進了自己的家。因爲錢不夠,她租的是一套房子中的一間卧室。但好在另一個鄰居最近都不在家,所以也免了安朵其他的意外。
進入了屬于她們的那個小房間,米莎顯然放松了很多。拆開安朵送給她的玩具熊,驚喜的抱在懷中,仰頭看着安朵和羅莎說話。
因爲房間不大,又怕人太多了導緻這對母女緊張,所以隻有她一個人進了這間房間。安朵和蘿拉閑聊了幾句,就聽她有些局促的看着她:“你的助理說是想來看我們的相處,但我并不知道該怎麽做。”
“你什麽都不需要做。”安朵搬了一根小凳子坐在旁邊,笑得眉眼柔和,從口袋裏面取出一塊餅幹,拆開遞給米莎,笑着道:“平時和米莎怎麽相處,現在就怎麽相處。你不用管我、也不用顧忌我,就當我不存在就好。”
蘿拉猶豫謹慎的點了點頭,但安朵這麽一個隻有在電視裏面才能看到的大明星坐在那裏,總是有些緊張激動、又有些拘束放不開。今天她特意請假,就是爲了賺安朵這一份外快,自然想讓安朵滿意。
聽到安朵這麽說後,她猶豫了一下,又見到安朵真的就坐在那裏攤開一個小本子,并不多說什麽。她看着坐在那裏笑得甜蜜蜜的女兒,松了口氣放開了不少。
作爲單親母親,她需要做的事遠比其他正常家庭多得多。又因爲年紀不大,更是出過很多差錯,但經過幾年的學習,那些家務事和照顧小孩子已經很是熟稔。
安朵坐在那裏看着這個年輕的母親忙忙碌碌的去洗衣服、整理房間,又要照顧女兒,這個十九歲,在很多家庭中還是在上大學的少女卻用那雙肩膀承擔起了一份超武常人想象的責任。
從安朵坐在那裏兩個小時,就看着蘿拉忙忙碌碌,孩子還小又怕生,就算安朵再脾氣好,才見面總是有些拘束,所以她老是跟着母親轉,房間本來就小、加上蘿拉平時工作忙,又有小孩子,本來就有些亂糟糟,忙得很是不可開交。
忙過頭了,蘿拉就忘了安朵還坐在那裏,那張還年輕學寫滿了疲倦的臉上滿是汗水。
安朵握着手的筆頓住,心裏有些沉。
好不容易忙完一圈的事,已經到了中午,她突然發現家裏已經沒了多餘的菜,連忙換了衣服抱起女兒拿出錢包去買菜。安朵連忙站起身來戴上口罩跟在後面,還好已經快臨近冬天,她戴着口罩戴着帽子看起來也不是那麽明顯。
安朵跟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用肉眼去觀察那個母親臉上的所有表情和動作。她挑選的都是便宜的菜、肉也是打折的肉,匆匆忙忙買了菜回來,卻遇到了意外的情況。
一個穿着馬甲的黑人青年開着一輛破爛的車過去,見到蘿拉後突然停下車,輕佻的吹了聲口哨,淫!邪!的打招呼:“又買的一堆打折東西吧,我早就說了隻要讓我爽一次,我就給你錢,反正你在外面也……”
“滾!”之前脾氣一直很好的蘿拉猛地抱住了女兒,捂住她的耳朵,氣得潑辣大罵:“你tmd給我滾蛋,再敢亂說一句,醒不醒我弄死你,小心提爛你的卵!蛋!”罵得話也很是難聽,在她懷中的米莎早就吓得抱着母親大哭,手中才買的糖果掉在地上沾了灰塵髒兮兮的。
車裏的黑人嘲諷又不屑的罵了回去,蘿拉豎起眉毛像是一隻渾身都是刺的刺猬一樣,尖銳而怒氣洶湧的怒罵回去,就像一隻被激怒的母獸。
黑人青年沒占到什麽便宜,氣得吐了口口水正要開車走,卻見到站在不遠處的安朵,她雖然遮住了下半張臉,但身形窈窕高挑身材不錯,他龇牙口花花的朝她擡下巴:“嘿!美妞兒你哪裏來的?怎麽沒見過你?”
安朵冷淡的掃了他一眼,面露警告。她穿着不凡、氣勢逼人一看就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黑人青年臉色微變,也怕惹了麻煩連忙灰溜溜的開車走了。
蘿拉警惕的盯着那輛車開走,直到轉彎再也看不見,才虛軟的坐在地上。旁邊的女兒已經哭得抽氣,她茫然而僵硬的拍了兩下,女兒卻哭得更厲害了。蘿拉突然尖銳而憤怒的瞪眼:“閉嘴,你不許哭,給我閉嘴!”她滿心的疲倦和惶恐,看着年幼的女兒,卻又忍不住要遷怒,根本控制不住脾氣。
孩子被吓到了,哭得更厲害了。
安朵一直沉默的看着,眸低深處帶着怅然。這個年輕的母親不是不心疼女兒,隻是她也還年輕,太過年輕本就心理不成熟。女兒的到來将她催生長大,但十九歲的姑娘遇到這種事怎麽可能真的堅強如鐵。她也會有負面情緒,也會有無助,但她的無助誰也沒辦法說,隻能自己承受,扛不住了怎麽辦?
想要發洩怎麽辦?
訓斥的顫抖聲與怨憤聲、孩子的哭泣聲響成一團,安朵終于歎了口氣,走上前去蹲下身遞給蘿拉一張紙:“擦擦吧。”
然後抱着這個哭得抽氣的小姑娘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輕聲哄了幾句,就聽蘿拉啞聲道:“給我吧。”
她伸出纖細的手臂抱住女兒,米莎見到母親後哭得更厲害了,在她的懷抱中哭得嘶啞。安朵蹲下身幫忙提起那一袋的食物,跟在母女倆身後往前走。
之前還不錯的氣氛突然變得僵硬而沉默,隻有小女孩兒的哭聲交織在耳邊。安朵注意到這個年輕的母親臉上的表情枯死而茫然,就好像一朵才剛剛展開花瓣還沒來得及盛開就已經凋零的花朵。
安朵無法形容那種感覺,隻得沉默。
一路回到那間小出租屋,蘿拉放下已經沒哭了的女兒,将玩具塞到她懷中,提起買的食物去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