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妃沒開燈而是換了鞋子直接走了進去,在路過客廳的時候卻聽到客廳忽然傳來一陣開關啪的開啓的聲音,下一個瞬間客廳亮如白晝,讓就這麽坐在沙發上的人顯得無比的清晰和明顯。
“回來了?”流水揉了揉鼻梁站起身來。
滿臉的倦色和困意讓鳳妃原本正要點頭的下巴一頓,轉而問道:“這麽晚了,怎麽不先休息?”
流水打了個哈欠,吊兒郎當的踩着一雙拖鞋走過來在鳳妃唇上重重的咬了一下,盯着她冷豔依舊的面龐,眼中惱怒一閃而逝,而後如常的嘻嘻哈哈暧昧肉麻:“一個人睡覺多沒意思,孤枕難眠,你不在我怎麽睡得着?”
鳳妃原本因爲他等門微微軟下的心腸眨眼間恢複如常,清寒着一張芙蓉面龐皺眉推了他一把:“身上一股煙味?你抽煙了。”
流水眼中暗色一沉,笑哈哈的拎起領口聞了聞:“一根而已,鼻子要不要這麽靈。”
“一根也不行。”鳳妃眉頭皺的更緊:“說了多少次了别抽煙,你怎麽管不住自己?”
流水辛辛苦苦、艱難壓制的暴怒在這一個忽然掀開一條縫隙,他瞬間垮下臉來,冷笑:“我特麽老婆都要跑了,戒煙給誰看?”
鳳妃瞳孔一縮,心髒抽搐幾下猛地擡頭看向流水,卻見流水滿臉懊惱,鐵青着臉拽着她的手轉身就往飯廳那邊走:“你還沒吃飯吧。半個小時熱了一次,這會兒去吃應該還是熱的,先去吃飯。”
鳳妃甩開他的手站定腳步,深呼吸口氣壓着淩亂而呼嘯的心,啞聲道:“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流水背對着她站定腳步,聲音冷了不止一個度:“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鳳妃掐了掐手心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們先說,你這句……”
話還沒說完就被猛地轉過身來滿臉鐵青難看的流水打斷:“我說了先去吃飯!”七個字一字一頓、盯着鳳妃吐了出來,在看似平靜的火焰下壓着滾滾呼嘯的岩漿噴薄。
鳳妃一愣,看着在她面前罕見如此冷厲的流水,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包,啞聲回答:“好!吃飯。”
流水臉上露出些微笑容來:“這還差不多嘛。”然後重新走過來牽起鳳妃的手拽着她往餐桌邊去:“你胃不好,又經常不按時吃飯,這會兒不吃待會兒睡着又得痛醒了。”
鳳妃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分明清晰的感受到這隻寬大的手中傳出來壓抑而隐忍的情緒。她腦中混沌的情緒瞬間清明,盯着流水的背影看了兩秒,直到被流水摁在餐桌邊坐下,對方随着雀躍期待的坐在了她對邊,拿開蓋着菜盤的盤子,熱情的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嘗嘗看,今天剛買的新鮮蝦做的芹菜蝦仁。”
鳳妃盯着碗裏的蝦仁,白薄瓷的碗内放着一顆Q圈的蝦仁,旁邊是一塊切成菱形的芹菜,漂亮的紅色、翠綠的青色搭配在一起很是好看,但是……她不吃芹菜,甚至對芹菜的味道敬謝不敏。
“怎麽不喜歡吃?”她擡頭就看到流水笑眯眯的樣子,伸手又夾了旁邊的菜給她:“那嘗嘗芹菜炒的豆腐幹,聽說這麽吃很是爽口,試試看?”
看着碗底又多得綠色芹菜絲以及褐色皮白色内裏的豆腐幹,唇角一僵。
流水臉上笑容很深、眼底卻是一絲笑意也無:“那嘗嘗這個,泡椒芹菜炒牛肉。”說着又是一筷子夾過去。
三樣菜顔色各異卻又很一緻的放在碗底,鳳妃額頭跳了好幾次、敏銳的嗅覺都被滿口嗆人的芹菜味道覆蓋,忍了又忍才終于擡起頭來:“你……”話到口中卻猛地咽了下去。
流水笑眯眯的反問:“我什麽?”
鳳妃深呼吸口氣,低頭手心緊繃的拿起筷子盯着碗裏滿當當的芹菜,深呼吸口氣屏住呼吸大口塞進嘴裏,滿口的芹菜味道随着咀嚼迸發出來,她臉色一青卻是冷着臉大口大口吃下去。
“夠了!”旁邊傳來流水忽然冷下去的聲音,鳳妃裝作沒聽到,艱難的咽下去一大口芹菜味道的菜後又夾了一筷子,卻被流水直接擡手打下去,聲音惱怒含着火氣:“我說夠了!”
鳳妃動作一停,就見流水忽然站起身來直接掀翻了滿桌子的菜,他黑沉的眼中卻分明的泛起血絲、面露猙獰、憤怒狂暴,動作間哐當嘩啦的聲音不停作響。鳳妃端坐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一盤盤菜肴哐當的灑落在地、然後餐盤摔碎成幾瓣,瓷片碎渣濺到小腿上,被劃出細碎的小口子。她神色不動。平靜的有些漠然的坐在那裏,像是沒感受到流水的怒火也沒被碎片劃到自己。
“我讓你别吃你吃什麽?”流水掀桌滿地狼藉後,忽然擡頭咬牙切齒的怒瞪鳳妃。
比起怒到了極緻的流水,鳳妃卻是淡漠的平靜:“不是你給我夾的嗎?”
不說還好一說流水怒氣更重,一腳将凳子踢開,走來走去深呼吸的壓着蓬勃瘋狂的火氣,下一個瞬間腳步猛地一停,雙手拽着頭發一臉崩潰憤怒狀的對鳳妃嘶吼:“勞資讓你不準……不準去國外你怎麽不聽?”他原本想說不準分手,但此時此刻說這句話未免顯得太過示弱,他的驕傲、他的脊梁似乎都不允許他說那幾個字。
鳳妃聽到這句話卻是臉色微變,深呼吸口氣、放在桌子下的手指緊緊的掐着手心:“你就是爲了和我說這個?”不去國外?難道他不知道爲了這份工作她付出了多少,和安朵奮鬥了多久,他怎麽說得出口!
原本因爲自己原因頗爲愧疚的心在此時冰封般的凝固成型,忍了又忍才冷聲說道:“如果隻是爲了這件事,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