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舔了舔嘴唇,垂眸看着地面,一時之間也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麽,啞聲說道:“繼續。”
封景虞回過神,修長分明的手指一下下的溫柔順着安朵的發絲:“那位原配後來消失了,在出國的時候躲開了身邊的保镖,然後消失了。這位夫人很聰明,她分别用真的假的護照買了好些去各個不同國家、地點的機票,然後就這麽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我查到當初蕭家。”封景虞聲音一頓,繼續說道:“那位夫人姓蕭。”
安朵心髒猛地一跳,蓦然出現了她公寓對面蕭玥笑顔如花的面孔,時間倒流再次出現了那次在京城酒店遇到的蕭玥和她身邊的兄長。
心髒在一下下的砰然跳動,她有些愕然震驚的想反駁質疑,但理清了線條順着封景虞的話一點點回想,一個讓她震驚的事實浮現在眼前。安朵蓦然掐住手心,不顧手心被掐得血液滲出,咬着泛白的嘴唇冷聲說道:“你繼續。”
“蕭家和向家當初都找過,幾乎把國内國外都翻了一遍,找了幾年還是沒找到這件事才慢慢的緩了下來。但也因爲這件事蕭家和向家撕破了臉皮,關系徹底破裂。”
安朵猛地閉眼,突地反駁:“我媽媽姓素。”但話音剛落卻猛地醒悟過來一件事。素!肅!蕭字的下半部分,而她的母親就叫素栀。她又掐死了手心,皺眉再次說道:“我的父親已經死了。”
是的,死了!
她此時都還記得,幼小的安朵因爲安家人話裏話外說她是拖油瓶時,她哭着詢問母親她的親生父親在哪兒?
她媽媽怎麽說的?
因爲太過震驚和荒唐,此時那段久遠得本該模糊的記憶清晰的浮現在腦海。她漂亮而溫和的母親第一次露出冷漠不屑的模樣,抱着她牽着她的手毫不猶豫的說道:“你爸他死了。”
死了!
這個認知跟了她幾乎二十多年,也因爲繼父對她太好、徹底代替了父親這個角色,以前的安朵從沒懷疑過母親的那句話。雖然疑惑過爲什麽從不去祭拜親生父親,也因爲安家人對她和其他幾個孩子的區别待遇,岔岔過爲什麽她沒有親的爺爺奶奶,也在父母去世的時候懷疑過,爲什麽母親那邊沒親人出現,就好像她的媽媽是孤零零的孤兒一樣,憑空出現在世界上。
也因爲這種認知,在和安家的人徹底鬧翻後,和弟弟幾乎是孤零零的孤兒一樣待在港城,從沒想過是否自己還有其他的親人,而今天封景虞短短的幾句話徹底的撕裂了她的這種認知,她的父親可能沒死、她的母親那邊其實有親人、她父親的現任夫人想要弄死她……
安朵騰地站起身,深吸口氣故作冷靜的反駁:“這不可能。”這種情況太過荒唐,幾乎破壞了她整個認知,讓她腦袋混亂一片幾乎無法冷靜的思考。
封景虞從口袋裏面拿出張照片給她:“時間太過久遠,我隻能拿到這張照片。”
安朵沉默的接過照片,目光落在照片上。照片上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騎在馬背上、穿着一身騎馬裝笑得肆意而痛快,一雙和她相似的桃花眼湛湛生輝的明媚。
封景虞輕聲說道:“這個人就是蕭绾,蕭家失蹤的那位小姐。”
安朵的手一頓,手中的照片掉落在地,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啞聲道:“抱歉,我可能要好好冷靜一下,你……。”
話還沒說完卧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安衡滿身怒火的站在原地,沖封景虞吼道:“你胡說。”話落他大步沖進來,走到身邊的時候突然腳步一滞,盯着地上的照片露出震驚之色,啞聲喊道:“姐……”
封景虞掃過都有些震驚得無措的姐弟,沉默兩秒輕聲說道:“我去樓下看看晚餐。”然後走了出去輕輕帶上門,将空間留給了姐弟倆。
比起安朵的饒有準備,安衡更加震驚的無措。本以爲相依爲命的姐弟在突然間聽到其實有家人,他姐姐還有親生父親或許還有其他親人,這種感覺就猶如當年父母去世一樣,讓他站在那裏隻覺得全世界都抛棄了自己。但當時還有姐姐陪在身邊,而此時似乎他連唯一的姐姐也留不住了。
“我在。”安朵深吸口氣努力平複情緒,走過去抱住比她還高的安衡,輕聲安慰道:“放心,我一直都會在的。”
安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雙眼通紅的泛着血絲:“可你有了爸……”
“他不是!”安朵毫不猶豫打斷安衡的話,掰開他的手腕,雙手堅定的放在少年因爲抽條長身體高瘦而骨骼分明的肩膀上:“你記着,我的父親隻有一個,已經和媽媽車禍去世了。”
“再說。”安朵認真而誠懇的看着自己前所未有這麽茫然失措的弟弟:“他能放任自己的現任夫人把我毀掉,這種父親不要也罷,是不是?”
安衡猛地被驚醒,咬牙回答:“是!”沒錯,那個男的就不是什麽好人,就是個混蛋!
安朵不知道安衡聽到了多少,努力的安慰着:“再說,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早已經不是要父母的年齡。”沉默兩秒,故意打趣的擡手戳了安衡的額頭一下:“我有你這個麻煩就夠了,幹嘛還要更多的麻煩。”
安衡本來就不是軟弱的性格,從他從小到大做的事就能看出,這是個他不爽那就讓更多人不爽、絕對不會讓自己不爽更不爽的少年,剛才會這樣情緒失控,隻是太過震驚和其他情緒作祟,此時經過安朵幾句話溫柔撫慰,早就冷靜下來深吸口氣,抹了把臉同仇敵忾的咬牙道:“你說的沒錯,向家的都不是好人,我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