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中的氣氛霎時間變得灼熱而粘稠,封景虞慢慢湊近,挺拔的鼻尖幾乎碰到安朵的額頭,輕笑的啞聲再次問道:“你覺得好嗎?”
她每個毛孔每個細胞乍然繃緊,廚房外傳來新年快樂的歌曲還有安衡和傅祁東搶遊戲機的聲音,廚房内鍋裏咕噜咕噜的聲音伴随着香噴噴的味道竄入鼻尖,這種美好而和諧的氣氛下,對面俊美如鑄的男人以一種她不可忽視的态度站在那裏,直接闖入她砰然亂跳的心髒,之前相處的過往片段在此時一次又一次的清晰回憶在腦海,太過美好的回憶、太過良好的氣氛,讓她緊繃的肩膀緩緩放松,張了張口……
封景虞面帶微笑,深深的凝視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安朵輕聲說道:“我……”
“砰!”才說了一個字,窗外突然乍起一朵豔麗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宛如璀璨的星辰。
“砰!砰!砰!”接二連三的煙花炸響聲竄入腦中,安朵瞬間清明。封景虞看着窗外絢麗的煙火,臉色一沉,第一次如此厭惡這種東西,簡直有種恨不得将這些煙花統統銷毀。
廚房内溫馨而粘稠的氣氛在窗外炸開的煙火聲中飛快散去,重新回歸現實,安朵掐了掐手心深吸口氣,擡頭對封景虞眨眼打趣一笑:“封哥你這個主意不錯,我會認真考慮的。”
知道機會已經失去,封景虞雖然心裏氣得快冒煙,但臉上仍舊是一派紳士優雅,聞言眉梢一挑,語帶深意的問道:“哦,那得考慮多久?”
“還早。”安朵笑着回答:“我現在還不想這些事情,主要經曆都要放在工作上,唔……或許等我哪天累了就差不多了吧。”
封景虞笑意越來越淡,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她想要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所以拒絕了他。封景虞眯了眯眼,退後兩步随手洗了個土豆放在砧闆上切絲,菜刀笃笃笃笃敲打案闆的聲音清晰而節奏分明的闖入耳中,封景虞動作飛快,直到一個土豆全部切得差不多,才深吸口氣壓住心頭那股鬼火,微然一笑:“工作和感情是兩碼事,說不定你未來的矮人會在你的工作上給予更多的幫助,讓你走的更遠。”
這話的意思他說的明白,安朵也聽得清楚,伴随着窗外夜空中乍然升起的朵朵煙花,安朵笑容變淡,抿着唇說道:“可我不想。”
封景虞笑容消失,在切最後一刀時,菜刀砰的落在了案闆上,他側臉輪廓分明,濃密卷翹的睫毛垂下遮掩着眼中的情緒,在窗外煙花的嘈雜聲中深吸口氣,冷聲問:“爲什麽?”
作爲一個天之驕子,衆人尊敬崇拜的影帝,他自然有他的驕傲,這幾個月他自問面對安朵已經足夠溫和,甚至于好些次都壓着自己的脾氣遷就對方,但種種的付出卻得來‘可我不想’這是個拒絕的字,讓他怎麽能接受。最讓他氣得臉黑的是,安朵不是對他沒感覺,而卻偏偏還要拒絕他,所以這種火氣就越發的疊加。
廚房内的氣氛霎時間變得緊張起來,她張了張口在窗外煙花的轟然炸開聲中,輕聲回答:“我希望我以後可以平等的面對我的愛人,而不是一味的接受他給我的好處和幫助。”
封景虞臉上的怒火一滞,眉頭一下子皺緊。如果是别人說這句話,他或許會覺得對方在欲擒故縱,但這幾個月對安朵的了解卻足以讓他清楚,對方是真的這麽想。
對某些人而言,他的骨氣和骨子裏的倔勁兒,不願意一味的被人幫助施舍,想要自己闖出一片天,這種感覺在那些天之驕子、亦或者對自己能力自信,想要自己得到别人認可的人身上越發明顯。
比如當年的他舍近求遠,拒絕了家族的幫助卻偏偏想要自己闖出來。比如白流,他拒絕了父親的人脈,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而現在也比如安朵,她想要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
封景虞積攢在胸腔的怒火被一根針刺破,漸漸的卸去火氣,深吸口氣後重新看向安朵:“隻是因爲這個,沒有其他?”
“沒有。”安朵幹脆回答,聲音第一次如此的平靜而爽快。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在封景虞面前就有些喘不過氣的覺得渺小,那種對方不平等的交談,讓她更像将後者當成一個業内前輩而不是一個平等的人對待。她能對作爲一線大牌的李越平等對話,能和其他所謂的圈内前輩面上恭敬,但心中卻平靜如水,但隻有在面對封景虞時,她總有些喘不過氣。對方的成就讓她很有壓力,她想要追上去,卻在和封景虞的相處中,越來越緊張而找不到自我。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管是當初的安卿還是現在的安朵,都應該是自信而獨立利落的,那種拖拖拉拉的性格不應該屬于她。她糾結了很久,從故意裝傻到想不見封景虞,然後讓兩人冷靜下來找到自己的定位,到現在直接幹脆利落的說出來,她終于覺得松了口氣。
封景虞盯着她看了幾秒,安朵擡頭好不怯懦的對視回去,四目相對封景虞雙眼一眯,而後颔首:“好,給我個時間但别讓我等太久。”
安朵一咬牙:“等我拿到國内的影後。”
封景虞薄唇一勾:“可以!”而後話音一轉,沉聲道:“不過我們先說好,這僅僅是限于我不對你的工作事業指手畫腳,不代表其他,還有如果你出了什麽自己搞不定的事情,那麽……”他突然惡意的笑了起來,故意彎腰湊近安朵,一口氣噴在了她鼻尖上,一字一頓道:“那麽就别怪我不遵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