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神完畢,劇組很快就開始忙碌起來。安朵快步走進了化妝間,就看到一個頗爲熟悉的人正在旁邊擺弄着化妝盒,頓時驚訝的喊道:“安吉拉?”
“看到我很驚訝?”安吉拉轉過頭,甩着手上的粉刷撇撇嘴:“《戰東風》那邊的戲結束了,我當然要找新的工作。”
安朵連忙回過神:“沒有。”
安吉拉哼了聲,目光在安朵臉上像是刀子一樣銳利的劃過,然後點點頭滿意道:“皮膚還算過得去,坐過來我給你上妝。”
在新的劇組遇到一個熟悉的人,安朵放松了不少,聽到安吉拉的話頓時哭笑不得。走到鏡子前坐下,她任由安吉拉擡起她的下巴認真觀看,用目光在她臉上勾勒出每一絲每一縷,眯了眯那雙畫着重眼線的眼眸,才松開手一邊打開繁複多種的化妝盒一邊認真的對她說:“茵茵這個角色和眀莞差距很大,加上年代差距、所以今天你的妝容會很淡、但會突出你的年輕感。”
安朵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才說道:“今天要演的是茵茵第一次遇到夏明遠的時候,這時候的茵茵剛剛失去父親不久。”合作過一部戲她算是了解安吉拉的性子,化妝前她會将自己的想法和對方溝通,然後務必找出最适合這個角色的妝容。
安吉拉顯然知道了今天要演的戲,聞言嗯了一聲,然後讓安朵閉上眼快速給她化起妝來。
其實在以前在電影電視劇還不甚發達的時候,演員的妝容并沒現在這麽讓劇組看重,化妝師造型師多半都是讓人兼職,甚至很多演員根本是沒化妝就上鏡,但随着現在電影業的持續高度發展,片中的每個細節都開始被人重視,而呈現出來的演員的妝容在這時候就顯得極其重要。
比如,當一個演員演繹傷心難過的時候妝容最好淡薄一些,要是呈現出濃妝豔抹未免顯得有些别扭。又比如,當演員演到重病之時,妝容最好要蒼白、衣着也要素淨,這樣才能在整體呈現出來的畫面中表達出想要的效果。
而今天安朵的第一場戲就是失去相依爲命的父親,安吉拉手上的動作不停,猶如蝴蝶穿花似的動作起來。
半個多小時後妝容完畢,安吉拉挑剔的擡起安朵的臉打量了片刻後才滿意的颔首:“不錯,可以了!去換衣服吧。”安朵應了一聲,快速進了旁邊的換衣間。
這部戲描寫的是八十年代,所以演員的打扮和衣着看起來都頗爲老土。羅曼想到八十年代的那些衣着,将安朵的打扮和幻想的大紅襖子重合,頓時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但卻在換衣間的門打開看到走出來的安朵後,忍不住歡呼了一聲:“安姐,你好漂亮。”
此時的安朵穿着件淺藍色的圓頭襯衫、套着一條淺白色的裙子,兩條辮子乖順的垂落在肩頭,襯着那張清透無暇的面龐,猶如清水出芙蓉一般。非但沒有半點老土,簡直比畫報上的那些精緻妝容的模特還要好看無數倍。
安吉拉挑剔的掃過她全身,然後給她整理了一下領口和頭發,才說道:“行了。”
每個劇組剛開機前,爲了取一個好彩頭都會演一段簡單的戲份寓意一帆風順,但《倚靠》劇組的這位白導卻偏偏反其道而行。爲了影片中演員的情緒表達順暢無隔閡,他直接拍闆從第一幕戲份開始,所以今天第一場演繹的就是茵茵失去父親、然後遇到夏明遠的戲份。
安朵翻看着劇本,認真聽着白導的講戲,等差不多将所有重點都說完後,才看着安朵道:“記住了?”
安朵鄭重點頭:“記住了!”
“好!”白導颔首,然後拿起擴音喇叭吩咐各個部門準備。
這是一間典型的八十年代的院子,此時院中的堂屋内停了一具黑沉沉的棺材,黑白色的奠字和飄帆讓整個屋子顯得有些陰森,安朵深吸口氣快步棺材前的蒲團下剛要跪下,腳邊卻出現了一雙鞋子。
她眼簾揚起,就看到封景虞站在她面前,見她擡起頭來,漆黑的雙眼微眯,湊到她耳邊淡淡道:“别讓我失望。”
安朵心中猛地一凝,看着封景虞深吸口氣後笃定的回答:“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說話的時候她目光灼灼、眸光生輝,沒了在他面前慣有的恭敬和疏離,反而有種遮掩不住的傲氣和底氣。
那張本就精緻得像是水晶的面頰此時寫滿了認真和幹勁兒,襯着這身少女青澀的裝扮,讓封景虞眸光微頓,然後沉聲道:“我拭目以待。”
說完雙手插兜先走出了鏡頭之外,因爲第一幕戲的前面部分全部都是安朵的獨白。
片場已經開始清場,各部門準備妥當,鏡頭和片場所有目光全都對準了安朵,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表現。
鳳妃深吸口氣暗暗握着拳頭,緊緊盯着片場中安朵在這身裝扮下顯得越發瘦弱的身體,饒是她如斯冷靜,此時也控制不住的緊張起來。而羅曼早就捏着拳頭,緊張又期待的看着安朵。
白導坐在攝像機前,看着已經跪在蒲團上的安朵,唇角微勾眼中卻是銳利的冷靜,沉聲喊道:“開始。”
旁邊的劇務啪的打下場記闆,大聲喊道:“《倚靠》第一幕、第一場開始!”
伴随着場記闆咔嚓聲的落下,白流脊背挺直,目光尖銳的盯着鏡頭,等待着他親自挑選的女主角将要呈現的畫面。
被風卷起的紙錢、堂屋中黑色的棺材,以及棺材前脊背挺直跪坐的少女,整個畫面凄涼而孤寂,鏡頭中那個瘦弱的背影,成了所有人目光焦灼的點。
安朵怔忪的跪在蒲團上,雙眼空洞而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漆黑而森冷的棺材。仔細看去,她瞳孔放空、嘴唇幹枯,消瘦而故作堅強挺直的脊背,以及壓抑着情緒起伏的胸膛。
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少女渾身一顫、猛地咬住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