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幾張照片都是正常的風景照,看起來拍攝的角度還不錯,這麽說他真的去采風了?安朵思腹着一張張往後翻,卻在翻到一張照片時,瞳孔突地一縮、握着相機的手一下子青筋暴起,然後死死盯着那張照片。
照片很模糊,甚至隻有兩人隐約的背影,但她和林辰在一起這麽多年,早就熟透了對方,怎麽會認不出是誰?而另一個人,今天她還在報紙上看到過,此時亦是在腦中清晰浮現着。深吸口氣她壓着震驚得砰然急跳的心髒,飛快往後面翻着照片。一張又一張,直到返完,她才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果然不出所料,上面一張張的全部都是林辰和楊思怡,有清晰的也有模糊的,而屏幕上标注的照片拍攝日期正是今天。
今天!
一瞬間,安朵猛地一怔。在第一時間湧起的狂喜後升起的是驚愕的不解。安衡爲什麽會有這兩人的照片,難道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守着對方,那他爲什麽要守着?還是說他們之間有什麽關聯?
種種問題在腦中不住盤旋,但她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除了以前的安卿。但安衡怎麽可能又和安卿扯上關系,去偷拍林辰,這根本于理不合。
她咬住了下唇,腦中蜂擁的信息混亂而不成片段,足足一個多小時後她才從呆坐中回過神來,捏着相機深吸口氣起身走到了安衡卧室,輕輕扭開門把,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睡得正香的安衡。睫毛扇了扇,看了幾秒鍾後她将門輕輕關上,然後坐在沙發上再次打開相機,看着裏面的照片翻來覆去的看。
漆黑的夜色漸漸泛起白霜、霧蒙蒙的天空漸漸亮堂起來。從淩晨一點多坐到了六點上下,直到天亮她才後知後覺的将摁了一晚上的相機丢到一邊,找出快遞單子要了兩份早餐。
早晨八點多,安衡被床頭櫃的鬧鍾鈴聲吵醒。煩躁的捂着耳朵、拿被子埋着頭,但那被安朵買來專門叫他起床的鬧鍾聲音大得簡直魔音穿耳,氣勢洶洶的無孔不入的朝耳朵裏鑽,足足叫了半個小時還不停後,安衡終于氣得把枕頭往地上一扔,受不了的騰然起身。黑沉着一雙眼把鬧鍾關掉,起床氣極重的跳下床洗漱後打開門剛想去找點吃的,就看到沙發上毫無存在感的坐着一個人,眼睛還有些恍惚的他吓了一跳:“卧槽。”
下一秒他揉了下眼睛,看清了坐在沙發上裝深沉的是他那個早出晚歸的姐姐,挑眉一看牆上的鍾,便往廚房走邊疑惑問道:“怎麽你今天不去拍戲?”
安朵正脊背挺直的坐在沙發上,聞言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劇組戲拍完了,本來想今天帶你去學校報名,正好入校的。”
安衡正摸出冰箱裏一罐牛奶喝,結果看到了桌子上的早餐,然後徑直坐在了餐桌上,興緻勃勃的說:“喲呵,今天心情不錯嘛,居然有早餐吃。”說着舀起一勺青菜粥吃了口,隻覺得昨晚的酒氣頓時消失了不少,喟歎而滿足的朝安朵豎起大拇指:“姐,你今天太棒了。”
比起他的興緻盎然,坐在沙發上的安朵冷着巴掌大的一張臉,霧霾的桃花眼滿是冷意、漆黑的好像看不到底,一言不發的在安衡吃了一大半後才說道:“你不問我‘本來’帶你去學校的計劃爲什麽改變嗎?”
安衡陪着拇指大的包子又喝了口粥,可有可無的問:“爲什麽?”對他來說不去上學更好,他最近還有事要做呢,不過……事?
話說回來,昨晚回家他把相機放哪兒了?
無意識的喝了口粥,茫然的想了一會兒。然後他渾身突地一震,僵硬的扭過頭看向沙發邊,隻看見他的寶貝照相機正安安穩穩的待在他姐姐的身邊,而他姐姐的臉色冷淡,一雙眼睛滲人的落在他身上。
完了!
他腦袋裏猛地飄過這兩個字!
“想起來了?”安朵把散落的一縷長發捋到了而後,樓主精緻白皙的側臉來,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朝他招了招手:“吃好了嗎,吃好了就過來我們說會兒話。”
安衡突然後悔起來自己剛才爲什麽吃的那麽快,剛想說沒吃完卻猛地打了個飽嗝,頓時後悔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見此,安朵輕輕一笑滿意的颔首:“看來你吃好了,那麽就過來聊天吧!”她将聊天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安衡渾身僵硬,沐浴在安朵明明柔弱可欺卻偏偏壓迫力十足的目光中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的走到了沙發邊,安朵點頭朝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搬過椅子,然後說:“坐下。”
安衡活了十幾年從沒覺得坐下是這麽一件困難的事情,屁股剛一挨到椅子就急忙認錯:“姐,我錯了,我不該去拍那個。”
“你錯了?”安朵疑惑的一眨眼,笑吟吟的看着他,聲音柔和得像是清泉拂過:“你哪裏錯了?我覺得你一點錯都沒有啊,你可真有本事,多少狗仔拍不到的消息都被人拍到了,我該給你鼓掌呢。”
安衡臉都青了!
他可從沒見過安朵這樣子,聲音越軟說的他越沒底,還不如打罵他一頓,讓他死個痛快,也比現在這麽不上不下的膽戰心驚好!
“……我真知道錯了。”
安朵笑吟吟的一搖頭,單手支着下巴狀似驚訝的反問:“我都說要誇獎你了,你怎麽總是認錯?”
安衡一張臉憋得比吃了屎還難看,幾秒鍾後深吸口氣破罐子破摔的一抹臉:“我承認這幾天都在跟蹤這兩個人還不成嗎,我騙了你我去采風,其實一直跟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