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蜂氣得隻喘粗氣,隻要一想到安朵車禍後,自己陪得那些好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以爲你是誰,不就是個十八流小藝人,難道還以爲所有通告排隊等你接?我告訴你,你不聽話有的是人聽話。”
安卿握着手機的手猛地一緊,繃緊了聲音再次重複道:“什麽意思?”
“你聽不懂是不是?”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冷笑,胡蜂冷聲說道:“你以爲你多了不起,演技不好、唱歌不行,要不是看你有幾分姿色,你以爲我當初會和你簽約?”
就在這刹那間,她腦中嗡然一顫,一陣恍惚蓦然的天旋地轉,腦海中那個年輕熟悉的女孩兒短短二十來年的人生在她腦中成形呼嘯,她的成長、她的喜悅、悲傷、難過,瞬息間全部一擁而上,那份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在此時糅雜融合、攪拌彙合,讓她頭疼欲裂,難受的捂着腦袋,豆大的汗水滴答的從額頭滑落,唇瓣白得吓人:“你……”
察覺到安卿聲音中的軟弱,胡蜂怒火終于稍減些許,眯眼居高臨下的吩咐道:“你這次給我鬧出這麽大的事,讓我給人陪了多少好話,受了多少氣。等你康複了乖乖跟我去給人道歉,到時候别給我擺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來。你要是聽話點,順着那些老闆的意思,憑你這張臉想要紅不是簡單的很?”
那還來不及融合的記憶以及胡蜂拉皮條的話在腦海中蜂擁四散,氣得安卿唇瓣都在哆嗦,呼吸急促的呵斥道:“你給我閉嘴。”
胡蜂高高在上的教育聲仍在繼續,聞言鴨子似的聲音猛地一卡,幾秒後不敢置信道:“你敢讓我閉嘴!”
“對,閉嘴!”安卿繃緊了唇線,壓着惡心吐出三個字來。腦中紛繁雜亂的記憶讓她頭疼不堪,殘留的那些記憶中,電話裏這位所謂的經紀人做的那些事實在是讓她惡心不已,她咬着蒼白的唇瓣倔強冷笑:“你既然敢挂着經紀人的頭銜做拉皮條的事,那我憑什麽不敢說?”
私底下做是一回事,被人挂出來卻又是另一碼事,胡蜂頓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冷笑道:“那好,你既然瞧不上我,那老子就和你徹底玩完,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安卿眸中一抹冷光飛速而逝,唇瓣微掀嘲諷道:“樂意之至,你既然這麽喜歡恭維那些肥腸滿肚、滿口金牙的老闆,那不妨你自己毛遂自薦如何。不過記得去的時候把自己洗幹淨點,不過我想你就算洗得在幹淨,躺在床上也沒人會對你感興趣!”
電話那頭,原本不過威脅安卿的胡蜂理智咔嚓一聲崩斷拔高聲音氣得尖聲嘶吼道:“安朵,我要……”
“炒了你!”安卿接過他的話,唇間的笑容譏诮而不屑:“記着,是我炒了你!”說完毫不猶豫啪的挂斷了電話。
病房内再次變得安靜,安朵深呼吸幾下,才平複了心裏莫名翻起的怨氣和難受,她微微低頭,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落入眼簾,心裏卻無由來升起一股悲哀和憤怒來。
安朵!
這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子就這麽毀在了這麽個渣滓一樣的經紀人手中,甚至誰也不知道她的逝去、離開。
年輕的女孩子滿懷着對演戲的熱愛被經紀人忽悠簽約,但随之而來的卻是經紀人無休止的壓迫。應付那些滿肚肥腸的所謂老總、日複一日的強顔歡笑和難以忍受,她的理智和所受的教育讓自己難以忍受這一切,但卻根本難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到了最後,茫然的發現自己和夢想越來越遠。結果在胡蜂要求她去應一個老闆的所謂約會時,再也忍受不了跑走離開,哪知道出門就遇到車禍,而再次蘇醒身體裏已經徹底換了一個人。
安卿深吸口氣,有些煩躁的摁了摁眉心。她知道圈内這種事情很常見,但依舊有無數年輕貌美的女孩子願意踏進這個無底洞。原因不過是想要得到一個機會太難了,而這亦是一條不錯的捷徑。有的女孩子選擇了反抗,而有的選擇了接受、習慣……
安卿默然片刻,隻能慶幸原主實在是個潔身自好的女孩兒,從沒接受過陪吃陪玩兒外的工作,而這也是胡蜂最不滿的地方。
繃緊了唇線,她眼中的遺憾難過漸漸遠去,眼中隻剩下堅定和冷靜,帶着當初踏入圈子就從未變過的傲然如初,既然當初她能一步步走上去,現在一樣可以。
她摸了摸跳動如常的心髒,默默在告訴那個已經逝去的女孩兒,她會代替她完成她的夢想,而那個拉皮條的經紀人給安朵的傷害,她也會還回去,而現在……
她再次擡頭看向電視,屏幕照映中穿着一身病号服臉色蒼白的女孩輕輕扯出一抹笑容,微微挑起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的漂亮。
而現在----她就是安朵了。
在醫院的養傷時間過得十分的安靜和惬意,甚至是她活了兩輩子,紅了以後第一次有這麽舒緩的空間。遠離了那些馬不停蹄的工作和紛亂,利用這段時間理順了安朵以前的記憶、沉澱了自己重生以來頗有些飄散的心,每天乖乖的接受治療和護士小姐的關心,或者抽空看幾本書,倒是顯得格外的舒适起來。
在醫院足足住了小半個月,安朵才揮别了對她照顧頗多的護士小姐辦理了出院手續。
走出醫院,天空陽光燦爛,金色的光暈傾灑而下。她眯眼看向天空,刺目的光芒讓她看不清太陽具體的弧度,但熱烈的光曬到身上,顯得一切都那麽生機勃勃,讓她煥發了新生。
微微挑起的雙眸溢着淺淺笑意,彎起的眸子霧霭又妩媚,她擡手剛想招出租車,就聽到包裏的手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低頭看去卻是個很陌生的電話,快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确定這個電話自己不熟悉後,才謹慎的接通電話:“喂,請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