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此時正值驕陽升空,燦爛的陽光灑滿了一地,城北南山公墓此時已經是人潮滿滿,全部都是從全國各地趕來爲安卿送行的影迷粉絲。安卿下了出租車看到的就是數以百計前來吊唁的粉絲,那些她根本不認識從沒記住過的女孩子們抱着菊花亦或者她的海報哭得幾乎暈厥,無數哭聲彙聚而來紮進她耳中。安卿站在原地心髒一陣抽疼,看着這些爲了她傷心絕望的粉絲們,張了張口腳步移動想要上前,但一低頭看到的卻是身着病号服的她,腳步一滞表情變得茫然而空洞,再也沒能移動半分。
她現在連自己都不是,又怎麽能安慰别人……
就算此時公墓附近人潮滿滿,但一身病号服、頭上還包着紗布的安卿在人群中也是無比醒目。更何況她表情還頗爲怔然,蒼白的臉很是能引起人的同情心。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一支白色的菊花遞到了手邊,她茫然一擡頭看到的是一雙紅腫的雙眼,哭得像兔子一樣的女孩兒哽咽道:“你也是來給卿卿送行的吧,給你菊花。”
安卿手指僵硬,近乎慌亂的瞥開女孩兒的雙眼,接過她手中的花束,張了張口幹澀說道:“謝謝。”
“不用。”女孩兒搖了搖頭,聲音哽咽那雙眼似乎再度要溢出淚水來,看着前方被保安隔開的靈堂,在那裏安卿笑顔如花的遺照再次刺激得她哭了出來:“……怎麽會這樣,我那天晚上還去機場接機,卿卿好溫和的還讓我注意别被擠到,她那麽好、那麽溫柔,怎麽突然會發生這種事。她還這麽年輕……,才拿到影後頭銜,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安卿僵硬的轉過頭,女孩兒順着雙眼滑下的淚珠直直打在她心上,她很想張口說話,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啞聲蒼白道:“别哭了,安卿她肯定不想我們這麽難過的。”
“嗯!”女孩兒一邊哭一邊重重點頭,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你說得對,卿卿看着我們這麽難過,肯定會走得不安心的,今天我們要好好的送她最後一程。”
說話的時候,幾輛黑色的車緩緩從山下開了上來,保镖打開車門安卿一眼就看到了被保镖保護在中間的人,呼吸一重忍不住露出猙獰的表情來。
林辰的樣子一如視頻中狼狽、甚至還瘦了很多,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越發孤寂而難過,在保镖護衛下走進了靈堂。
安卿心頭恨意喧嚣的沸騰,幾乎忍不住想要沖上前去,身旁的女孩兒忍不住小聲哽咽道:“聽說林先生已經和卿卿在一起很多年了,要不是這次意外他們肯定會結婚的,他們感情這麽好,爲什麽會發生這種意外。”
猶如一盆冷水,刹那間将她潑醒,安卿布滿血絲的雙眼猛地一凝,死死掐着手心的指甲僵硬而銳痛。
她張口想要說話,但擡頭看向四周,無數人幾乎和女孩兒一模一樣的贊同目光讓她崩潰而艱難。
沒有證據!
沒有人證!
并且林辰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讓所有人都相信了她是入室搶劫被害,這種情況下她沖出去能做什麽呢?
那一刻,安卿感到了來自整個世界的惡意和絕望,此時此刻她隻能站在這裏,帶着滿腔恨意和不甘看着那人洗脫了罪名,光明正大以她未婚夫的名義站在那裏欺騙着所有人,接受所有人的關心和同情。
一輛黑色的汽車緩緩開了過來,走出一個穿着黑色裙子的女藝人,圍在前方的記者迅速沖了上去:“王笑,請問你有什麽話想說的嗎?”
“你今天來給安卿送行,你們關系是不是很好?”
“安卿現在去世了,你有什麽想對她說的嗎?”
面對着衆多記者,身着黑色裙子、發絲打理得整齊完美的女人按了按有些發紅的眼角,哽咽道:“我們曾經一起拍過戲因此關系不錯,之前她獲獎的時候還還在電話裏說過些天聚會吃飯呢,沒想到卻發生了這種事。這件事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死者爲大,我隻希望警方早日找到嫌疑人,讓安卿一路走好。”
這段完美無缺又感情充沛的話引起了在場她的不少粉絲感動,安卿也順着聲音轉過頭去,看着那張堪稱陌生的臉上難過而傷心的表情,諷刺的想,看來她這位所謂的好友倒是準備得很是恰當的過來,不過她所謂的聚會電話自己可從沒接到過。
刷了好感度,王笑按了按發紅的眼角走進了靈堂,不一會兒一輛車又從山下開了上來,安卿再次看着一個對她來說毫無記憶的陌生人含蓄說着兩人的友情,爲她的過世而悲傷,也走進了靈堂。
一個又一個、一次又一次,安卿先還有些憤怒,但次數多了就麻木起來,漂亮的桃花眼空洞而冷漠,冷冷的盯着那些走進靈堂的所謂圈内好友。
就在此時一陣喧嘩聲突然從前方傳來,剛上山的黑色轎車中走出一個頭發花白年過六十的老者,安卿一愣臉上冷漠的表情有些撕開,腳步微動就看到林辰匆匆從靈堂趕了出來,朝着老者迎了上去:“李導好,有失遠迎實在是抱歉了。”
老者擺擺手,看着靈堂内安卿的照片,可惜遺憾的歎了口氣:“安卿算是國内這一輩最有靈氣的女演員了,我原本還想爲她量身打造一部戲,沒想到卻突然發生了這種意外。”
安卿心髒一抽,在人群中遙遙看着老者,李導是國内頂尖導演,也是她的恩人,是他的一部戲讓她走紅,而這個老者也一直都對自己厚愛有加幫助甚多……
林辰一臉的苦澀和難過,臉色蒼白的蠕動着唇瓣半響卻是艱難的一個字也擠不出來。李導顯然以爲他是難過過度,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