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聽了,眼睛微眯。
兩人在這裏進行法術研究肯定會造成一些能量輻射,四周牆壁上的咒文和遍布房間的結界能阻擋一部分,但到波動最激烈時肯定還是會有一些未知的輻射散逸出去。興許對有道行的人而言無關緊要,對普通人卻難免造成輕微的影響,而這點影響再怎麽輕微,也肯定不止當時的頭暈這麽簡單。
事實上神州世界的道法已經比艾澤拉斯的魔法、起源之地的神秘力量溫和得多了,要是在起源之地,大學術者們的研究所可都是凡人的禁區!
這長塵道人大概可以代表神州帝國的傳統派修道者了——雖然接受了帝國的許多新思維,也通曉律法,不再将自己擺得高高在上,但從心底裏還是沒太将凡人當回事!
此時又聽他說:“正巧,我和白老也想通過這幾個年輕人看看這個世界的人和帝國的凡人有什麽區别。”
安陽不喜歡他一口一個凡人的語氣,但對這些老一輩的修道者也沒有辦法,同時他也知道要改變他們幾百年的固定思維絕非一朝一夕之事,便隻得笑問:“那你們看出什麽了?”
“他們的學識、思維确實和帝國的凡人差别很大,畢竟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們在觀念方面的差距興許要小一點,但就本性來看,似乎都是人,都逃脫不了七情六欲和物質的侵蝕。”長塵道人淡淡道,作爲曾經純陽門的掌門,他看人自然是擅長的。
安陽笑了笑,沒有多點評。
長塵道人身居高位久了,确實他很有能力,但許多觀念根深蒂固,他還是覺得讓他從事道法研究便是最好的了,這些指點天下的話随便他說,反正他說了也不算數!
長塵道人和白老妖收拾好東西,将法陣模型複刻下來,便差不多準備好了。
他們又出去和陳本藍、方翰道别,一人給陳本藍留下了一樣禮物,說是有緣,而方翰是軍隊出身,不能收他們的東西。
坐在院子裏喝茶的衆人看不太明白,但也隐隐猜得出是有人要走了。
他們和長塵道人打招呼,但這次長塵道人卻沒先前那麽熱情了。
後院中,空間之門已經拉開。
神州世界,帝國皇宮。
安陽伏在辦公桌上,提着特制鋼筆,寫下讓帝國相關部門全力支持長塵道人、白老妖研究的旨意,蓋上章,施以法術烙印,讓門口的近衛軍傳達下去。
随後,他看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不由揉了揉太陽穴。
事實上他不這麽操心也可以,這些文件應當大多都經過了内閣的審核,甚至有些都開始在帝國全境貫徹落實了,他隻需要處理少數内閣存在争議或者拿不準的問題,還有就是審批議會的某些重要研讨決定,說起來也就是拍個闆的事情,不費腦筋。
可帝國初才建立,議會、内閣和律法院都成立不久,尚且年輕,在行駛各自職責的過程中難免出現偏差,最主要的還是能否把持住正确的帝國走向的問題,所以在這最初的一段時間中,安陽必須嚴格把關。
幾天之後,他在從辦公室中出來。
不出他所料,議會、内閣和律法院出現的最大問題都指向無法掌控發展走向。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安陽之所以設立這三個最高政治部門,就是爲了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讓他們成爲帝國的掌舵人。可如果他們都無法正确把持住帝國未來的發展方向,那帝國最終就會走到一個安陽從未有過預想的地步。
究其根底,還在于思想方面。
安陽已經加派了來自末日世界的官員共同管理帝國,但還是有疏忽之處。神州世界的本土官員思想還有些僵化,沒有徹底邁入新時代,也沒有跟上帝國的發展腳步,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行使職責時還帶着以前封建時代的影子,帶着封建思想,沒辦法完全以現代化思維來思考問題。
官僚主義嚴重,官本位思想嚴重,很難如安陽所說的站在民衆的角度看待問題,在解決争辯、執行法令乃至于發布法令的情況下都會出現偏向,這就有點恐怖了!
所以安陽出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開大會,對官員們進行批駁,并讓他們分批次進入末日世界,進行思維洗滌,能完全轉變思維了,再回來做官!
看得出陛下挺惱火,諾大個皇家大會堂中的上萬官員誠惶誠恐。
但這是最根本的思維問題,估計沒有多少人能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裏,意識到了也很難自行轉變,所以安陽也沒怪他們。
将他們染成這個顔色的,是這個染缸,而要想讓他們産生改變,那就得将他們丢進另一個環境中慢慢洗滌!直到看清楚那個環境是怎樣的,心中有個對比,才能反省自我,或者被那個世界漸漸同化,這樣一來安陽才敢将帝國交給他們,才不擔心他們會将帝國變成另一個更發達的封建政權。
但這個工程卻是難以想象的浩大,帝國廣袤疆土,從上到下有多少官員?
高管需要盡快完成思想轉變,還得控制着前往末日世界的高管數量,保證他們的離開不會對政局造成太大影響;地方官員則可以通過培養獲得,相當于重頭開始,在這個過程中還要保證他們不被污染,否則培養起來的也隻是一幫具備新思想的封建官僚罷了。
安陽着實有些頭疼。
“慢慢來吧!高樓不是一朝建成的,如此龐大的帝國,用幾十年的時間來撥亂反正實在太正常不過了。”安陽自言自語,卻依舊沒有親力親爲的意思。
他又花了幾天安排好相關事宜,便連通末日世界的空間之門,将這一切扔給周明遠和淮北帝國的政府去操心。
話說回來,神州帝國來的許多官員都和淮北帝國的官員同級,卻要一個向另一個虛心學習,接受另一個的安排,這副場景想想就十分有趣。
回到現實世界,已是次日的黃昏。
大雪之後必有初晴,今天的天氣貌似比昨天好多了,站在這處大山深處的院落中居然能看見遠方天際的紅霞。
安陽将後院那間房中的咒文、結界全部抹除,走出院子,那幾個年輕人居然還在。
隐隐能聞到一絲血腥味,大多從那幾輛吉普車的車廂中傳出來,看來他們今天上山的收獲不錯。不過想來也是,下了那麽大的雪,昨天許多動物躲了一天,今天應該都會出來晃悠。
長塵道人走了,陳本藍對他們就沒那麽好心了,所以他們也沒了茶喝,隻是一人面前擺着一瓶結了冰渣子的礦泉水。
見到安陽出來,他們都投來目光。
葛靜蓉摸出手機看了眼。
這個‘畢老闆’是昨天下午快黃昏的時候來的,一來就進了後院,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連帶着那二位也沒有出來。這直接導緻了他們晚上沒了豐盛的晚宴享用,隻能搭鍋将前天打到的野雞收拾了一下,就着自己帶過來的幹糧對付了一頓。
不僅如此,他們一夜都沒出來,連上廁所都沒有過,直到現在。
總共接近26個小時!
二十六個小時,待在後院中,而且至今還有兩個人沒有出來!
葛靜蓉往安陽背後的後院看了一眼。
那扇門依舊關着,毫無動靜。
方翰依舊守在門口,一動不動。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他連廁所都沒去上過一次,隻有陳本藍給他送了點東西吃,他也隻吃了很少的一點。不得不提的是這裏晚上溫度絕對在零下,他依舊在門口守着,讓葛靜蓉有點懷疑他是活人還是雕像。
她開始有些心悸。
再紀律分明的特種部隊也是人吧?也是不可能超過人類的生理界限的吧?
然而沒等他們想出個什麽,就見安陽朝陳本藍和方翰招了招手。
原本漠無表情的坐在另一邊,若有若無監視着他們的陳本藍立馬起身朝他走了過去,那恭敬的态度讓他們有些詫異。
方翰也随之動了,像是一尊受風雪侵蝕的雕像突然活了過來,大步走向安陽。
葛靜蓉心裏沒來由的有些緊張,竟升起一絲絲危機感。
正在此時,一陣大風吹過,夾雜着大山深處的涼意,後院那扇隻是被安陽随手虛掩的門忽然開了,發生一聲年生老舊的枯朽吱呀聲,引得衆人同時轉頭看去。
在這大山深處,他們同時打了個寒顫。
那後院中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興許,那兩個人昨晚出來了吧?”葛靜蓉如是想着,下意識看向身邊的曹陽成、姚永志,卻發現這二人也正朝她看來,三人對視一眼,都看穿了對方心中所想。
“啊呵……”
曹陽成伸了個懶腰,似乎很累的樣子,走向他那輛東風猛士,口中道:“上山一天,累得慌!”
葛靜蓉給姚永志也打了個眼色。
姚永志立馬會意,撓了撓後腦勺,看向曹陽成:“你把我的紅花油給我拿下!”
“自己拿!”
“切!”姚永志不屑起身。
邵白、周嗣看着他們的動作,察覺出了異樣,卻有些摸不着頭腦,包括他們帶來的兩名金絲雀也是,疑惑的看向曹陽成和姚永志。
葛靜蓉卻稍微收了手心。
他們一共帶了五把複合弓,曹陽成、姚永志和她、周嗣、邵白人手一把,性能都是頂尖的。她和曹陽成、姚永志都是玩了幾年複合弓的,準頭有保證,周嗣和邵白其實也算不上差,隻是很少到山裏來玩。若是真發生沖突他們是不怕的,比竟對方看起來手無寸鐵。
而爲了防止突發情況,他們還帶了一把獵槍,就放在曹陽成的車裏。
而這個時候,葛靜蓉看見安陽小聲對陳本藍和方翰說着什麽,隔得有點遠,她聽不清楚,但能看見陳本藍不住的點着頭,方翰則依舊将身闆挺得筆直,站立如雕塑。
她幾乎将所有目光都放在方翰身上。
在她看來,這人就算手無寸鐵,也像是一座巨山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
若是真的發生了個什麽,他們首先就應該提防着這個男人。
回頭看了一眼,曹陽成和姚永志都把各自的複合弓、箭筒拿了出來,做出一副保養擦拭的樣子,大腿上還插着一柄匕首。
而她也起身,去拿自己的裝備。
邵白和周嗣這才反應過來,也連忙丢下兩隻金絲雀,往自己的車走去。
看他們的神色,竟還帶着幾分雀躍,像是在期待着什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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