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空》整體風格莊重,由輕快漸變嚴謹,很适合正式一些的場合,因爲其獨特的風格和旋律被譽爲小提琴藝術發展史上不可多得的珍寶,也很考驗技術。
因爲本身巴赫無伴奏的難度就不低,《恰空》幾乎是古組曲中最難的一首。
它是一種複調音樂形式,在固定的主題或一連串固定的和聲之上作多次變奏,簡單來說就是一把小提琴要拉出多把小提琴的伴奏感覺,表演好了就是殿堂級的享受。
一曲終了,大廳内早已寂靜無聲。
這首曲子演奏出來,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直觀的感覺到演奏者的技術!
安陽拉得流暢而自然,前期速度相對較緩,音符跳動美妙,到後期卻緊密而活躍,可能由于處身不同不一定展現出那種大氣,卻自有一種内在的優美和松弛。
風格不一而已,無關乎高下。
觀賞者逐漸回過神來。
一些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這是由于三樓大廳樂器昂貴,本身人就不多的原因。
安陽放下琴弓,一一向他們點頭緻意。
旁邊安悠幾乎看得呆住了。
此時的安陽優雅而從容,就像一個剛結束表演的音樂家,氣度迷人。
而她無疑不敢相信安陽竟會蛻變成這樣,并且她還毫無所覺。
要知道曲驚四座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安悠僵硬的轉頭看了眼蕭雪兒。
果不其然,自家閨蜜俏生生的站着,正面含微笑與衆人一同鼓着掌,眼泛異彩。
包括那名跟随着自己們的侍應生。
似乎就隻有自己還無動于衷。
“可這…這怎麽可能!”
安悠怔怔的出神。
其實安悠原本的猜測也沒錯。
她并沒有看低安陽的意思,隻是這種事情平心而論,可能性确實太低了。
安悠無疑是了解安陽的。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排出最了解安陽的三個女人,紀薇薇首當其沖應該排到第一個,快二十年的相處并非虛妄,第二便是安悠,即使兄妹關系并不好也無法掩蓋這點。
第三或許才輪得到安陽的正牌女友小倩,或者是前女友蔣欣柔之類。
至于安陽的母親,雖然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母親看着孩子長大,毫無疑問應該是最了解孩子的一個人,但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和父母之間都有代溝。
在這件事情上安悠猜得也很正确,安陽确實在音樂方面沒用過多少功,放在平常人身上也絕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畢竟光是一曲《恰空》就是一輩子的事。
隻是她并不知道有一個“樂器精通”。
初級的樂器精通,也是精通,沒辦法登堂入室,卻也不是尋常表演者能比的。
安陽的音樂造詣其實并沒到曲驚四座的高度,他難以打動普通人,那樣的水平估計隻有小倩同志在琴藝上的造詣能勉強達到,他隻能以樂器精通與懂音樂的人交流。
恰好,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
來這裏買樂器的基本都不是初學者,多多少少都懂音樂愛音樂,就連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侍應生也受過很專業的樂理培訓,自然能聽懂他在這首曲子中所傾注的。
于是便被打動了。
這也是安陽繼用笛聲誘引小倩,用笛曲糊弄紀薇薇之後,再一次展現音樂。
準确的說是展現‘樂器精通’!
當然,在許久之前的青春的年代,并不沉穩的飛揚時期,他還在操場上彈過吉他,點着蠟燭唱歌表過白,隻是他記得那一次表白似乎失敗了,讓他有些氣餒。
“繼續麽?”
安陽在安悠面前揮了揮手。
安悠這才忽然清醒過來,爲自己剛剛的出神而感到臉發燒,望着他那含笑的表情,又覺得有些被嘲諷的懊惱,不由咬牙說:“繼續就繼續,我就不信真那麽玄乎!”
她不去找中提琴大提琴了,雖然這兩樣難度也不低,但畢竟和小提琴略有相通,在她的思維裏既然安陽能把小提琴拉得這麽好,其他兩樣再不濟也能拉得響。
她也沒有找笛子,因爲她從紀薇薇口中聽到過,安陽似乎笛子吹得非常好。
所以她将目光瞄向了其他樂器。
尤其是一些沒見過的樂器!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樂器精通這個技能最玄乎,它就像是一種天賦,像是神州世界的妖一樣,一旦修煉到某個地步就能夠毫無阻礙的說人言書人文,而不限于語言和文字的類别。
樂器精通也是不限于樂器的!
接下來對于跟随在他們身後的女侍應生來說,無疑是一場刷新三觀的曆程。
衆多顧客來說亦震驚得不要不要的。
對于蕭雪兒來說,安陽哥哥的形象不僅在迅速增長,還在逐漸的增加更多元素。
大廳内開始流淌起不間斷的音符。
洞箫吹出的綠野仙蹤,琵琶狂亂撥出的十面埋伏,古琴叮咚流淌的高山流水,由古筝演奏的彩雲追月,薩克斯風的going-home,包括現代西方樂器中的配音樂器,甚至還有印度的運之、西塔琴等等,這些樂器在他手上雖都不能說登堂入室,卻也有一定造詣。
難以想象,一個人居然能在樂器上博學到這個程度,而且還這麽年輕!
直到一首悠揚而傷沉的鋼琴曲時光密碼彈出,安悠終于無力再繼續下去,她深深的意識到再繼續也隻是爲安陽增加表演機會而已,于是她隻是恨恨的咬着牙。
“算你赢了!”
這時他們的周圍已圍着不少人,大多穿着體面而正式,都擺出傾聽欣賞的表情。
明顯,這樣的表演不能與世界級的大師相提并論,但勝在即興而随意,已經能比得上一些簡陋音樂會上的專業演奏,并且一個人會這麽多樂器,本身就值得驚歎。
安悠目光在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隻覺得一陣無力,她心裏默默的想,這些人肯定不知道這家夥一直到高中畢業都沒有摸過樂器,不然下巴都得掉下!
“服輸麽?”
安陽笑着對她說。
安悠立馬眼睛一瞪:“願賭服輸!”
“爽快!那麽我們的賭注……”
安悠胸脯微微起伏,恨恨的說:“我安悠向來說到做到,才不會賴你的賬!”
“……可你倒是說啊!”
安悠卻猶豫了,糾結了半晌才開口。
“&%$&!”
“什麽?”
安陽臉有些黑。
在這麽近的距離内,以他的聽力都聽不清,那這妮子肯定就是故意的。
“鋼琴……”
安悠的聲音細如蚊讷。
她想起剛才安陽彈奏時光密碼時的從容,那不斷跳躍的指尖,淡然的氣質,那靜默流淌而出的悠揚帶着些許傷沉的音符,還有響起的掌聲,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樣啊!”
安陽總算聽清了。
學鋼琴可是不小的花費。
他點點頭,對安悠淡淡的問:“你在安氏做兼職的錢都砸上面去了吧?”
安悠撇着嘴說:“幹嘛要告訴你……”
安陽忍不住嗤笑一聲,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想了想說:“當了你這麽多年哥哥,我還是多給你一點支持吧,反正你兼職也是我幫你找的,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安悠有些呆滞。
剛剛安陽将手往她頭上拍過來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反應及時,好像突然一下,自己就被這個可惡的家夥拍到了頭。
接着而來的是濃濃的屈辱,簡直讓人受不了!
回過神,她狠狠的瞪了安陽一眼,接着有些警惕的問:“你想怎樣?”
安陽無奈一笑:“我又不吃了你!”
安悠堅定自我的本心,毫不動搖,回道:“有些事情比吃了我還令我難受!”
安陽搖搖頭:“學鋼琴簡單,但要學好可不容易,沒有一架自己的鋼琴怎麽行,聽說這裏九樓的鋼琴很全,還有斯坦威皇冠珠寶系列,就不想搬一台回去麽?”
身後的侍應生眼睛有些亮了,安陽現在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斯坦威皇冠珠寶系列就是鋼琴中的珍藏品,大多數都有上百萬的價格,有傳言說得到一架斯坦威皇冠珠寶系列就擁有了一架最尊貴的鋼琴,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珍品。
隻要賣出一台,她的提成就有保障了!
安悠的呼吸聲也有些沉重。
她雖然前不久才聽說這個名字,但已經對這個系列的鋼琴的名聲仰慕已久。
“反對!”
她喘着氣說,咬着牙,意志依舊堅定。
這家夥,肯定是在裝×!
她有些不敢肯定安陽會爲她買這麽昂貴的東西,她無法想象安陽哪來的錢,又怎麽舍得爲她這個關系并不好的妹妹花費這麽多,但想到安陽偶爾和她們一起出去逛街時,自己稀裏糊塗就被他埋過單的昂貴服裝,還有那晚的所見所聞,她又有些拿不準。
萬一這家夥真敢買呢?
她自然不肯讓安陽爲她花費這麽多。
她也不想讓安陽浪費錢。
安陽搖頭笑笑,明白她的意思,也不願再和她多說,反正她現在住在寝室,寝室那麽小還是多人共用的空間也擺不下一架鋼琴,而且這妮子也确實夠倔強。
反正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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