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清将一臉膽怯的小婵叫了過去,不知說了些什麽,再回來時小婵更加畏畏縮縮,但謝雲清的臉色卻更黑了,一言不發的将安陽拉到一旁。
“安陽,這小姑娘多大了?”
安陽有些忐忑的說:“七八歲吧。”
謝雲清神情一下子嚴肅了:“到底多少歲?”
安陽尴尬的說:“你糾結這個幹什麽,我哪記得那麽清楚啊,我又不是她親爹,我連安悠今年多少歲都不記得,差不多就七八歲左右。”
謝雲清冷笑了兩聲:“你這個姐夫還真是稱職呢!我問她今年多少歲了她也不說,問她家住在哪裏也不吭說,有哪些人也不說話,問她在哪裏上學你知道她怎麽回答我嗎?”
安陽心裏咯噔一聲,弱弱的問:“怎麽回答?”
謝雲清繼續冷笑:“她說她沒有上學。”
安陽頓時就覺得壞了,忘了在車上和小婵串口供了。
難怪不得小婵出來的時候目光有些躲閃。
這小狐狸平時多聰明機警的,怎麽關鍵時刻犯迷糊呢?
試問,一隻狐狸精連謊都不會說,還能算得上稱職的狐狸精嗎?
不會說謊,還怎麽迷惑凡人?
謝雲清繼續斥責道:“你說你們是怎麽當兄長姐姐的!這麽一個小姑娘,沒有父母,自身性格也有點缺陷,你們就沒有想過要治療她的創傷嗎?可你們呢,在家裏有沒有讓她幹活指使她什麽的我就不提了,居然連學都不讓人家上!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
安陽臉色很淡定,還好他有着托詞。
“媽,你誤會了。”
“我怎麽誤會了?”
“小婵這種性格本來就不适合上學,她見到生人就怕,來到陌生環境也會不适,對什麽都抱有濃濃的警惕心,我們也是怕她被其他同齡人排斥,所以才沒送她上學。而且這并不意味着她缺少教育,不信你翻翻字典試試,你不會認的字她都會認……”
“有這麽誇張?”
謝雲清陡然狐疑道。
她也是真心憐惜這小丫頭,一下子被善良沖得昏昏沉沉的,聽見這話自然猶豫了。
安陽連忙将小婵叫過來,找出一本安悠用過的字典,翻出一個偏僻字給小婵認,果然是謝雲清都不會認的,而小婵卻很輕易的讀了出來。
謝雲清的臉色一下凝滞了。
安陽還在潑冷水:“我說得對吧,尋常這麽大的孩子還在認水木土火呢,看了我家小婵是不是覺得這麽多年書都白教了,我給你說啊,小婵還會看英文……”
謝雲清臉又黑了下來。
安陽連忙停嘴。
謝雲清松了一口氣,說道:“好吧,算我誤會你了,看來你小子出去還沒學壞,我先前還在納悶着呢,再怎麽也是我生的,也該遺傳到我的優秀基因才是。”
安國書不知何時來到了身後,聽見這話扯了扯嘴角,說道:“本來就是你誤會了,所以别人才會說女人沒多少智商,你看看你,這小姑娘就和安陽最親你都看不出來。”
謝雲清立馬瞪了他一眼:“有你說話的份!”
安國書頓時閉上了嘴。
安陽聳聳肩,帶上小婵,去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小婵立馬低下頭,弱弱的小聲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安陽沒有斥責她,自己坐到了床上,歎了一口氣,指着一邊的椅子說:“去修煉吧,别想了,在修煉的過程中你總不會因陌生環境而害怕吧。”
小婵低着頭走了過去。
夏日的氣溫很炎熱,雖不會讓修道之人太過不适,但也總歸不太舒服。
于是安陽立馬掐了個指印,念着幾句咒語,一層薄薄冰晶在角落浮現,随即輕柔的風從窗口吹了進來,給這間屋子中帶來些許涼爽。
他轉頭對小婵說:“這兩個最簡單基礎的法術你應該會吧?”
小婵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安陽立馬咧嘴笑了:“那好,保持室内的溫度涼爽這重任就交給你了,我看會兒書,你念咒語的聲音小點,别被我媽給聽見了,也别打擾到我。”
小婵小心翼翼的點着頭。
安陽便翻開那部厚重的古籍看了起來,剛好翻到書簽那一頁,書簽随風落到床頭,而他也順着自己昨天沒讀完的地方往下看,不時停下來思考一番。
小婵盤腿坐在椅子上,在修煉過程中還要留意房間的溫度,根本不敢入神,稍覺得有點熱了就得用法術降溫,兢兢業業的完成着安陽交代的任務。
太陽很快落下西山,光芒由淡白往金黃轉化。
謝雲清靠近的腳步聲沒能瞞過小婵的耳朵,随即便是重重的敲門聲:“安陽,你還要睡到幾點才肯起床,把午覺當成晚上睡嗎?馬上天都要黑了。”
安陽無奈關上書,和目光躲閃的小婵對視一眼,下了床。
小婵就更不敢有意見了,連忙停止修行。
她和安陽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安陽用這樣的态度對一個人,就連當初并州城的老人也沒這個待遇,在她心中謝雲清早已升級成了女王級别。
吃過一頓還算愉悅的晚餐,小婵被安排在了安悠以前的房間。
謝雲清本來還擔心這麽小一個姑娘一個人睡會害怕,會照顧不好自己,但當她想挨着小婵睡時卻隻迎來小婵一陣慌亂眼神,最後隻得收回這個決定。
安陽清早醒來,隻聞見一陣香味。
走出房間時小婵已經坐在飯桌上小口的吃着早餐了,他對此毫不意外,昨晚從隔壁傳來的陣陣微弱法力波動告訴他,這小狐狸一晚沒睡,都在修煉。
吃完早餐,謝雲清出門買菜,他和安國書坐在沙發上平靜聊着天。
小婵在他旁邊端坐着。
期間安陽手機響了一次,是一條短信,他看了眼便沒回複了,過了一會兒才起身,下樓出去了一趟回來,繼續和安國書聊着,從平常的生活瑣碎到家國大事。
安國書端起茶喝了口,不自覺便将話題扯到茶上面,并試探的問他還有沒有。
安陽有些爲難,但還是答應下來。
小婵在旁邊默默的看着,沒有什麽表情。
她是知道這茶的珍稀的,自然也就知道安陽爲什麽會爲難。
浮葉是藏秀仙府最珍貴的靈茶,尋常天下知名之士也難得一見,更别說得一嘗了,像這樣一介凡人居然能用來當水喝,不知要引起神州世界多少修道高人的眼紅。
安陽位高權重,掌握着整個天下,拿到這樣的珍品自然不是難事,隻是這玩意本身的價值本就在于稀少,每年的總産量就那麽多,神仙也沒辦法……
不久,謝雲清回來了。
吃過這頓午飯,安陽就要回錦官了。
不知是考慮到這點,還是想好好的招待下小婵,今天桌上比昨天還豐盛。
吃晚飯,謝雲清把他拉到一旁,好生的叮囑了他一番。
例如現在有錢了不要亂花,想和小倩好好過就得好好待人家,不要三心二意,下次有空還是把小倩帶回來看看,再例如要讓他照看着在錦官市的安悠,讓他要和紀薇薇多聯系,現在有車了回家也方便,有空常回來看看陪陪他們之類。
安陽都一一應下。
扪心自問,謝雲清交代的這些他大多也都做到了。
直到現在他才能體會到自己還是一個親生兒子,真是感動得一塌塗地。
還是安國書淡定點,不過也隻是他的性格更古闆而已,實際上早在剛剛聊天的時候他就将自己想說的說的差不多了,所以此時才能淡看謝雲清不斷磨叽。
臨走時,安陽卻忽然停下,朝安國書扔出一個東西。
“給你買的,提前祝你老人家四十九歲生日快樂,那幾天我估計在出差,走不開,能回來就回來,要是回不來,這就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了,可不許不要啊,我走了。”
安陽如是說完,立馬轉身走了,像是生怕被叫住一般。
小婵連忙背着小包包跟在他後面,不靠得太近,卻也不多離半寸。
安國書愕然愣了下,低頭一看,沙發上赫然放着一個小盒子,不由啞然失笑。
“這小子!”
随手将盒子打開,他表情瞬間凝固了。
裏面赫然放着一把電子鑰匙,上面有着四個圈,誰都認識這個牌子。
而在車鑰匙下面,放着的是一張紅本本,上面是一個金色國徽,國徽下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房屋所有權證兩行金色大字十分顯眼,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
謝雲清湊過來一看,也跟着愣住了。
她連忙拿過房産證翻開,裏面正是他們老兩口的名字。
安陽這時已經下到了小區,坐上小敞篷,待小婵也坐好放好小包包之後,才點火離開。
剛出小區便遇上以前的一個高中同學,不是一個班,屬于曾經那個不懂事的時代一起抽煙喝酒打架鬥毆的狐朋狗友,隻是最後他考上了益州大學,這人卻連本科的大門都沒進,聽說很早就辍學了,也沒怎麽出去找工作,全靠父母養着。
再怎麽也是個老同學,乍一見面還是有點感觸,隻是安陽知道此時沒有叙舊必要,便隻是微笑着和這個打扮得有點流裏流氣的青年點了點頭緻意,開着車絕塵而去。
留下這名青年叼着煙一臉驚呆的表情,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感謝訂閱。